我是土生土长的南方人,受不了多少寒,也不大喜冬,却在北国风光里度过大半生。奈何故乡只有冬,已无春秋夏,我想,我还是喜欢冬吧。
一碗藕汤里,细丝不断,温情不减。年纪还只有树苗那么大的时候,成天和弟弟在草丛里用泥巴堆砌我们眼里的“罗马大道”,而这些满意的作品被我们悄悄藏在树底下。天色渐晚,父亲喊了我们半晌我们也不肯回家,只有父亲端出一碗莲藕汤我和弟弟才肯罢休。
不巧,绵绵的梅雨下的静谧。我担心我的“罗马大道”,便瞒着家里人出去那片草丛守护我的“未来”,因为我实在太想出去闯荡。可是我的手掌掌不住那一堆泥巴,哪怕我遮掩住了,其他处的雨水也渗着这方土地一点一点的腐蚀我的幻想。我心一阵阵的沉,任管雨水打湿我的衣裳。时间呆的有些久了,头开始有些发沉,这一刻我才想回家,可腿也迈不开一步,等到我再发觉时已经在家中。
父亲端着一碗热乎的藕汤,他不训我,只是像这碗藕汤一样暖和。虽然平时他像隐晦的雨天,但是心意每次都流露在这一碗汤中,所以我尝的汤都甜滋滋的。
南方的冬天我受不住冻,怕冷,在屋里也裹得严严实实的。父亲依然为我煮热乎的藕汤暖身子,我想冬天有这一碗汤也很暖。
现在我已经在北国风光里过着我小时候的向往的生活,可是北方的冬天好冷,我几乎没有时间回一趟家乡,我只能在夜里思念父亲的藕汤,想念那一碗无论何时何地都暖呼呼的藕汤。
一碗藕汤,藕断丝连,我与故土相隔千里,却连着我日夜对故乡的念想,不减我与故乡的温情。
我依然不喜欢冬天,因为实在太冷。但是在这段与家相隔千里的日子里我却最盼着冬日,只有冬日里的春节我才能回一趟故乡。只有在冬季我才能再次尝上一碗父亲的手艺。这么一想我觉着,算了吧,我还是喜欢冬天吧,只因故乡现在于我而言只有冬,再无春秋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