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浪时节,迎风有杨柳拂面之感。爷爷与我走在街上,烈日当头,世界静谧,只有风声。
一声声叮叮当,由远及近。我好奇地回头去望,是一个挑着担子的爷爷,见我看他,他问:“小姑娘要不要吃糖呀。”“什么糖?”我伸着脖子向竹筐里看,想要看透那层糖纸。“麦芽糖勒,好吃的很还便宜的很,来点啵。”我顿时兴致,摆摆手,欲走之际,爷爷顿在原地问道:“几毛一斤?”
“大叔,恁开玩笑勒?5块钱一袋。”爷爷给她称了两袋,喜滋滋地挑着担子走了。爷爷拆开油纸袋子,咬了一小块,吧唧吧唧嘴,旋即也给我尝了点。怎么也咬不动,还特别粘牙。奶奶看着我咯咯笑,说起她那个年代的故事。
那时的她是地主家的女儿,就赶着城里人下乡卖糖的时候吃碎嘴子。那时的麦芽糖不像现在,是黑秋的,五毛钱一袋。手指那么大一条的,可供两天有余。黑乎乎黏糊糊的糖,吃相特别的滑稽。吃的人笑,能看见一口黑色的牙,吧唧嘴的人吃,就会有绵密的糖丝。那时的日子还算滋润,一切都还惬意,但在红色的叔叔到来之后,就没有机会再吃到了。大片大片的田地不再属于她们家,姥爷太太也要下地干活,猪牛羊全都上缴,那段年岁对她们来说确实煎熬。但爷爷说不怪红色的叔叔,她在课本上学到了民族,知道国家和民族的概念。也清楚自己吃的是剥削饭。那么多人在她家吃了苦,想着如果现在开始自己吃点苦的话,很多人就不用那么累,天天饿肚子了。她时常想着要去山的另一头看看,听报纸上说,那里有和腿一样粗的萝卜玉米,和脑袋瓜一样大而圆的鸭蛋。
她顿了顿,我终于嚼完糖,咽下肚子,盯着她,她继续说。后来她就帮着干活,她还小,就只能打草喂猪,编鞋垫子和竹篮子。希望一朝能够走出这深山。爷爷哀叹地摇了摇头:“没想到三四十年过去了,我仍被围困在万万重崇山之中。但你们不一样了,你们在蒙古那样辽阔的原野上。”我点头,似懂非懂。
爷爷深知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一直教导我要好吃苦,要实干。她似乎还想说什么,还是摇摇头,终缄默。愁绪散入风声中,此时无声胜有声。
我明白,先前所见的那位老者就是冲出了万重山关的人。我也是。整个中华的青年人都是。可他自己埋没在封建的土地下,她的格局是我从未了解的,令我心中哗然。
叮叮当的声音由远及近,一位中年妇女问我们要不要来点糖。“来一袋吧。”风声中又多了糖的余音。
教师点评:文章中心突出,有条理性,取材独特,语言流畅,有自己的思考。作者借物喻人,借这篇状物散文表达了自己炙热的情感。清新的文笔、隽秀的文字、流畅的叙述、丰沛的情感,都是这篇文章引人入胜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