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人站在雾中，茫茫然听了雨声好久。——题记

五点，天未亮，一曲突兀的哀乐回荡在天际，直冲云端，送着远行的人。六点，天微亮，天地间飘起了蒙蒙细雨，风斜吹着雨，飘到屋檐上，勉强发出微弱的声响，同离别的乐奏出无边的哀愁。

细雨为离人送别，疏忽了地上孤独的人。

我靠着门，听着风听着雨听着难过的奏乐，寒意四起，太凉了。我看见雾中，隐隐约约出现人的轮廓，她一步步走出来，带着说不出的孤寂。这个老人平日明明精神矍铄，怎么如今迈起步来，却是步履蹒跚，走的不大稳，如那摇摇欲坠的雨。她踏过泥泞的土地，走过青石板路，逐渐远去。我惊觉如今天上飘着雨。半头花白的老人，穿着单薄的素净的衣服，脚上踩的是一双布鞋，执拗地走进风雨中，雨越下越大，我看的不真切，只觉得瘦削的背影流露出浓郁的悲哀。

雨落在青石板路，如泣如诉。送别的乐忽远忽近，一遍一遍地奏。衬得世界很静，死寂的静。

老人自己住在很大的瓦房里，她的子女过节从不回来，只有新年才回来住几天。新年那几天总是她最快乐的日子，鞭炮烟花掩不住她的健谈，盖不住她开怀大笑。过了那几天，老人又成了寡言的老人，也不常笑。她总是五六点就起床，吆喝着她那躲起来的鸡鸭。她给鸡鸭搭小棚子，可见她真的很在意那些鸡鸭，平日里却不见她吃，想必只舍得留到过年。她偶尔会外出，也许是拜访朋友，回来时拎着一袋残羹剩饭，倒给鸭子吃。除了外出，她基本待在瓦房中，没人懂得她的孤寂。

老人回来了，手里依旧拎着一袋剩饭。我妈用方言同她说话，她们聊了几句，老人这时候显得鲜活起来。许是不常说话，她的声音极其嘶哑。聊了几句，她站了一会，便转身离去。佝偻的背影一如来时的模样……她去了她的院子里喂鸡鸭。或许是那颗高大的树能为她遮挡些许风雨，她就站在树下沉默地往盆里倒那一袋食物，鸡鸭在棚里避雨，没出来吃。她愣了许久，站了许久，高大的树下站着瘦小的老人。此时的雨如帘，风飞扬，大树在风雨中飘摇，也难再为她遮风蔽雨，她终是转身走了。风吹着树佝偻了身，它绿得苍翠，树上的叶子摇摇欲坠，它那么无力，好像走不出风雨……

晚上，风雨停了，哀乐也终是止了声。老人屋内昏黄的光静静地流淌，“行也思量，坐也思量”，没人懂她执拗地走进风雨时在想什么，也没人懂她枯坐一夜为的是什么……

无边雨落尽，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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