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柜的最顶层有一件褪色的碎花布夹袄，尺寸不大，大概只有五六岁的小女孩才穿的进去，伸手抚过上面的褶子，衣服放了太久，摸起来有种异样的触感，褶子已经成了衣服的一部分，不可去除，我盯了它一会儿，沉痛的记忆涌上心头。

那天天很不错，但忘记了不少事情。只从空气中混着消毒水的医院回忆，空气隐隐存在死神的气息，我从来没有那么不安过。

进了一间急诊室，我才知道为什么那么不安了，外婆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我能感受到微弱的阳光打在我身上，但我浑身冰冷。

妈妈把我赶去门外，勒令我：“不许过来，去外面，不许过来！”

我坐在门外，天阴了，光挣扎着往外逃去，却还是被乌云吞噬，一点儿希望也不剩，医院里已经开了灯，通往外婆病房的走廊狭长而又空荡，我好像永远走不完，见不到外婆了。

时间如干燥的细沙从指缝间流走，抓也抓不住。

我看不见里面发生了什么，又或许是忘记了，我坐在椅子上想着：等外婆好了我要吃外婆炸的小酥肉，给外婆买她喜欢的花儿……

天空已经阴云密布，路灯由远及近，一个个亮起，我看见大姐从病房门口快步捂着脸走出来，看见，急诊室门口的三个大红字熄灭，外婆没出来，我瞬间明白了，泪水模糊了视线，我站起来，转过身去，不愿被人看见。泪水滴在地上，阴天了一下午，雨终于是落了下来，与泪混在一起，好像一切都静止了，空气中存在着悲伤与死神的笑声。

第二天，路上撒了一些黄纸，从此，外婆长眠，我长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