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味道是怎样的?那种感觉隐于心田,止于口边。每每想起只觉微风轻舞,嘴角浅扬。
在我还小的时候,故乡里的设施还很破旧。走在村子里,随处可见的是那种用泥巴砌成的,矮矮的,平平的小瓦房。当时不觉得有多简陋,对于我来说,那是个让我备受宠爱又有香甜米饭的地方。村子旁边就是麦田,家家户户的麦穗一棵挨着一棵,紧紧依偎着。太阳的金色轻落地洒在它们将要成熟的身躯上,微风晃过,摇起一阵青绿泛黄的波涛,风夹杂着小麦快要成熟的香味和着刚下过雨的泥土味,一起吹向田地的南边,吹进葱郁的树林里。
我上学那时,每到六点那段时间,路边的小贩便更加活跃了。有卖糖人的,有卖馒头的,有卖粽子八宝粥的,还有卖胡辣汤与豆腐脑的。比起这些,我更喜欢插在稻草扎成靶子上的糖葫芦。那时的糖葫芦没有那么多花式样,只是单纯地串连起几个鲜红欲滴又泛着酸甜气息的山楂丸子。甜丝丝的糖衣包裹着鲜红的山楂,为它镀上迷离的色彩。最外面还要包上一层模糊的脆皮,小心翼翼地守护里面晶莹的糖葫芦。那时的孩子天真,懂的少,要是谁捧上一串,就像是得了全世界。
买糖葫芦的是个女人,那个女个子很高,皮肤黝黑,眉骨深邃却待人亲和,不浮夸。那天的事记不全了,只记得那天风很暖,晚霞很红,映的一切都明艳了起来。那天到我值日,打扫完教室天都快黑了,只剩下半轮红日倚伏在天的另一边,将树两旁的房屋糊上淡淡的浅红。我走在路上,迎着扑面而来的暖风,享受的短暂的清爽。前面不远处有个逆着晚霞匆忙收拾东西的身影,我知道,是那个卖糖葫芦的女人要下班回家了。我急忙快步走到她的车前,看见那最后一串糖葫芦孤独地插在上面,小小的,却泛着光。我从兜里摸出一枚硬币,将它取下。女人说,这个太小了,收我五毛吧!我笑着谢过,心里溢着欢喜:只要再攒五毛又可以买下第二串了。
女人走后,我扬起手中的糖葫芦,将外面油皮纸小心翼翼地撕开,从袋中抽出,看着上面那层晶莹的糖衣,不禁馋的舌尖发酸。我轻轻咬下一颗山楂丸子,甜甜的,酸溜溜的,期待已久的味道在口中慢慢溢开,馋散了头顶的云朵。待到全部入肚时,我才发现,这些山楂好像没有核,可山楂不应该存在几颗小小的核吗?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女人怕孩子吃得急,卡住了,就加工将核子除去了。三扎丸子不大,核子又更小,这是用什么方法将它掏去又不将山楂弄坏呢?我百思不得其解,却又对她多了几分敬佩。
故乡的味道是怎样的呢?对于某些人来说,也许是一块泛着葱蒜味的西瓜;也许是一碗芹菜味的水饺。对于我来说,是那串没有核子的糖葫芦,它在满是烟火气息的人间里,散着忽浓忽淡的酸甜味,又在往后余生中,闪闪发着金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