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慢慢的,慢慢的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们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的在目送他们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在小路的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告诉你:不必追。
当父亲的总是不擅长对亲人们表达爱意,他们把爱意转换成一连串的询问,关切的眼神,坐立不安地喃喃自语和离别前的支支吾吾。
我的父亲最不擅长的就是和别人打交道,他为人非常忠厚老实,在我印象当中,奶奶对父亲说的最多的,除了关心的话就是:“人在外头做事要多长个心眼,要学着油嘴滑舌,你又不会说话,容易吃亏上当啊……”几乎每次父亲出门在外前,奶奶都要叮嘱几句。
这周末天气挺好的,不同前几天那样燥热,距离爸爸外出上班回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想想上次爸爸上班回来,又出门在外,好像也是这么久。虽然知道差不多这几天爸爸就要外出了,而且来来回回这么多次,也习惯了,但是看到爸爸怡然自得的陪弟弟下棋,又觉得这次会不会在家多待一段时间,是不是不用在那么远的地方上班了,其实谁都知道,这样的想法有多不切实际,只有我心存侥幸。
这周是爸爸接我放学回家的,由于感冒了,爸爸带着我去买苹果,很少和爸爸一起买东西的我,一把扑到苹果摊上去,看准了几个红透了的大苹果,拿起就往袋子里放,看着这些苹果,不由得心生欢喜。
“这家店的苹果真贵!等过几年我们自己也在这里开个店,赚别人的钱……”买完苹果后,爸爸歪头对我说。这类似的话,爸爸以前也说过,只不过那时说的是:“等你长大了,我也在这里开个店……”“等什么时候赚到钱了,我也要在这里开个店……”我早已把“等”默认为遥遥无期——爸爸已经迈入不惑之年了。
“想什么呢?叫你吃饭也没听到,吃完饭我要外出上班了,你跟弟弟要听大人的话……”
“知,知道了!每次都是这几句话,我知道了!”我打断爸爸的话,勉强挤出个笑容后转过头去——笑不出来,这并不好笑。
今天的午饭,由于要给爸爸践行,准备得很丰盛,有我喜欢吃的,也有不喜欢的。我很敷衍的吃完了,吃饭时没怎么抬头,偶尔瞄到爸爸,却是一脸轻松的样子,这让我想起《父亲》里的一句歌词:“每一次离开总是装作轻松的样子,转身却泪水眼底”。其实心里早已没什么大起大落,我学会了如何与人离别,却不知道离别后怎样收放想念。
“我,我要走了啊!你们,在家好好的啊!想我就给我打电话,听到没有?要好好上学啊,将来考个好学校,别跟我们一样……”爸爸用不太伶俐的嘴说了好多,说完后把行李都放到车上去,走时还是那样轻松,我一直目送着背影越来越模糊,最后消失在转角。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古诗里常说的凄凉,但说声再见竟然要这么坚强。所以我什么都没说,我从来都不坚强。
其实,并不是我不是不够坚强,我好像突然心软了。看着爸爸明朗的笑着,在阳光下的他像巨人,像超级英雄,他从来都能独当一面,所以我怎么能不坚强呢?但是“再见”这两个字,想想都能戳穿我的坚强,在离别面前,我轻而易举的溃败。
如果可以,我想和风做个交易,我把我的思念交给它,让它在你必经的路旁吹起,爸爸,如果你看到这缠绵的风,请不要诧异,不要躲避,那是我的思念不远万里,终于找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