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想到苏轼,我总会想到清亮的月光。它有着刺破黑暗的坚定勇敢与明亮,但却并不刺眼。走近苏轼,仿佛能够看见,词人那饱经沧桑的脸上,带着一抹柔和而坚毅的笑容。 我爱苏轼词中的狂放与豪情。
无论是《密州出猎》时那“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的豪迈;《定风波》中那“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的轻笑;还是在《浣溪沙》中“门前流水尚能西,休将白发唱黄鸡”的沉吟。每一词,每一句中都透着豪迈的风骨。
这不同于李清照的凄苦哀吟,不同于温庭筠花间词中的柔情,不同于柳永风流公子的风花雪月。这是真正男子汉的抱负,一种远大而正义的愿望。 我不禁想起了大唐的诗仙,那个嚷嚷着要高力士脱靴,杨贵妃研磨的李白。两人都是我所喜爱的文人,但不同的是,李白的狂是与生俱来的,带着诗人独有的傲气,随着他的文字如大江一般一泻千里,无视一切强权与挫折。而子瞻,更多的是挫折与磨难过后所造就的勇敢与坚定,是一种救济苍生的理想与抱负。他以其为动力,在人生那并不平坦的道路上,走得潇洒而精彩。
苏轼那颗风雨过后被打磨的坚毅的心,令无数后生景仰。 我爱苏轼词中的旷达与乐观。 那是一个不大的庭院,一个无眠的夜晚。月光如水,仿佛能够被人捧起,仿佛在洗涤人们的心灵。被贬的词人与好友漫步于月的明亮与竹影的斑驳之中,他虽然眉头微微蹙起,但依旧笑容如常。他在一片空地上停了下来,痴然望着一片交错纵横的影子。良久,他站了起来,眉间的褶皱一点点的舒展开来。他的眼中溢满了明亮澄澈的月光,带着顿悟的清朗。
他的微笑,竟多了几分释然,多了几分通透。他说: “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者耳。“ 多少的挫折与磨难,多少的痛苦与忧郁,多少个伴着泪水的无眠之夜,竟被这简简单单一句话淡然。 我回忆起东坡的苦楚,那段往事带着令人不忍直视的心酸与无奈。
他是文坛中一颗耀眼的星辰。但也许是太出色,太明亮,其他的官员、文人于是想尽法子去排遣他,铲除他。在那个法制、民主、科学都被封建专制忽视的朝代,他的存在,便成了无耻官僚的眼中钉,肉中刺。打击东坡的潮流如同黑色的海潮,不由分说的将苏轼推进了监狱。
东坡何罪?独以名太高! 他何曾不叹!叹被聪明误一生,叹那捡尽寒枝无处栖,寂寞沙洲冷。当我听见“遥怜北户吴兴守,诟辱通宵不忍闻”的愤然时,我不禁一阵心酸,顿时泪眼模糊。 而东坡却只是拍拍我的肩,笑了笑,似是安慰我,又似是安慰自己。 那种淡然如同一阵风,一缕青烟,是那样的轻柔与飘逸,一如那个洒脱空灵的居士。平静从容的面对挫折,永不言败,永不逃避,永不退却。 我爱东坡词中的一片深情。 不曾哭泣的他,在那个夜晚,在十年生死之别的痛楚中,终于泪眼婆娑。
前妻早已去世,他也早已娶了她人。但他却忘不了,忘不了她安静祥和的微笑,忘不了她聪敏得当的提醒,忘不了她温柔暖心的软语。他并不是不希望与现在的妻子长相厮守。只是,前妻祭日这天的梦来的太突然。
她仿佛真的不曾离去。在小轩窗安宁梳妆的她,还是那副浅笑的模样。他呆呆的望着她,任热泪肆意的在双颊上奔腾。那压抑了十年的情感过于强烈与炽痛,他都忘记了要加以掩饰含蓄表达。
词句中,我看到的,是一个有血有肉的苏轼,一个忠诚痴情的丈夫。没有了相隔千年的距离,没有难以企及的高远。为情所动,为爱而歌,令我感到一阵阵春阳般的温暖。 走近苏轼,我也渐渐被他魅力的人格所感染。我也慢慢学着勇敢的面对困难,关怀珍惜身边的人们。
走近苏轼,我的内心变得更加强大坚定,更加温暖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