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家的橱柜下,放着满满两袋大米。他们来自土地,来自时间的沉淀,来自一次次的弯腰。
在乡下,每家每户都有水田,每年都会种满水稻。
春风来了,雨下的绵绵细细的,人们开始第一次弯腰,他们将一粒粒稻谷种子深埋于土地之中,在铺上白色薄膜。立夏,天气渐渐热了起来,稻谷们早已耐不住土里的湿热了,纷纷争先恐后的从土里冒了出来。待到种子们长成油绿绿的,嫩嫩的,十几厘米稻苗时,便可以移栽了。大家纷纷挽起裤脚,袖口,光着脚下田,弓着身子,深深地弯着腰插秧,退一步,栽一棵,嫩嫩的秧苗,就稳稳地插在了田里了。长长的,绿绿的,那是秧苗;不变的水田,小小的,微波粼粼;移动的,弯腰的,那是辛勤的农人们。他们的脸上,手臂上,小腿上都沾满了泥水泥点。弯腰是一年希望的开始,是对春天的真诚相待。
一夜生荫夏九来,水稻开始拔节,开花,抽穗。此时农人们开始第三次的弯腰。农人们延续着数千年来的传统,头顶烈日身披风雨,游走在田间,深一脚,浅一脚,行走在泥泞里,拔草,打药,细心护理着那稻苗。
露蝉声渐咽,秋日景初微,稻谷由绿变黄,田头间景象便更加忙碌了,那便是割谷,打谷争分夺秒,这是农人们今年的最后一次弯腰。日末出而做,日落而未息。要趁暑热未退,晒上四五个日头,将稻谷晒干晒透。若在阴雨天里,潮湿的稻谷只能堆在粮仓里。人们的心情,也会随着天气变得忧愁。若在晴朗的日子,他们连忙铺开金色的锦缎,在忙碌中露出满足的笑,稻粒随着流下的汗珠,伴着炎热的阳光,装进家里的粮包。弯腰,是接受馈赠时对大地最诚恳的致敬。
低头,率先弯下的是脖颈,然后是腰,在是屈下的腿。这实在算不上优美的姿态,却饱含了中华民族浩浩荡荡几千年来的人生哲理。我们在这样的文明孕育下而生生不息,如水稻般拔节,开花,抽穗,周而复始,蓬勃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