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过很多地方。
广州、上海、南京……但我不喜欢那些地方:五彩的霓红灯太耀眼,东方之珠太过高耸,还有历史纪念碑,那太过沉重。我记忆中唯一清晰的地方,是杭州里那一条西栅。
早听说了杭州:大理石的堤是白居易和苏轼的,白娘娘在雷峰塔里,而施夷光眼中只有西湖,此次去西栅亦是慕名而来。
来到西栅前,我看着入口处那踊挤的人群,目瞪口呆。长吁一口浊气,缓步走了过去。“唉,果然”记忆中失落的感觉深刻得很,但这并不能让这人山人海消失。我望着栅中一点点移动的人群,在一群红男绿女中却是有一位让我目光停留下来。——一位身着碧青色大袖纱的女孩。约莫和我一般大。但也仅仅是目光停留几秒罢了,因为在杭州,这种打扮并不少见。
一条街,不,应是一条栅,虽然我现在也不明白什么是栅,却让我走出了山回路转的感觉,但不论转到哪,人总是一样的多。青瓦白墙固然别有一番风情,但小吃店、特产店、饰品店等都与都市的步行街并无太多的不同,与书中所说的小桥流水人家相比却是没有了那番韵味,我不禁意兴索然。
我又转了两个巷口,眼帘中忽的映入一座石桥,它很小,绝不似赵州桥或卢沟桥,犬牙差互的青石板上有着不可磨灭的岁月划痕。这儿没什么人,很巧的是,我又碰见了那个女孩——碧青的大袖纱,一样碧青的裙摆,以及,那一支碧青的发簪。白墙黑瓦,石桥之上,她轻轻抚着青石栏杆,似在诉说一段柔情的历史。仿佛大自然有意似的,一缕阳光飘在她身上,微风漾起几根发丝。眼眸似要望穿秋水,直回心中最纯净的地方;又似远眺怀古,吟那易安的诗词。
时光顿然停留,仿佛世上只有我和她,她站在桥上,我在桥下,我在看她,而她在看远方。
因为一个人,爱上一座城。杭州于我,如康桥与徐志摩,又如长安与李太白,又似凉州与辛稼轩。大概丰子恺谢绝二十世纪的火车,不惜工本坐船而来,他所说的并非顽固,也是这个意思。惜我没能早点来这儿,纵然我现在也不明“栅”究竟是什么,也始终不认识那个身着碧青色大袖纱的女孩,但正如《大话西游》中所说:“爱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爱一座城,好似也不需要理由。如果实在是要找个理由,我想那种江南水乡,也是其他地方所不能看到的。没有那灯红酒绿的霓红灯,没有时尚的国际大都会,亦没有那沉重如血的历史,但杭州,有一条河,一座桥,一个人,足矣。
我已断定,在大地还在沉睡时悄悄出现的熹微晨光,与西施眼波里掩映着的风韵有关。但这风韵,是千里长堤,是六月西湖,亦是白蛇传说。它是诗,是画,是琴,是那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的桥上佳人。
我只去过一个地方,那儿有一颗飘荡的心,找到了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