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狗本来不老,它也年轻,有一身靓丽的皮毛,富满活力的围绕着小孩子摇尾巴,就像老人原来也不是很老。
但是现在的它拖着尾巴无所事事,挨着一头矮矮的墙,却再听不到那吓人但明亮的狗吠。小时候居住在老家,一推开木门,跨出门槛,小狗就会径直地跑过来扑进我的怀里,我会抱起这纯黑毛的小狗,摸摸它柔顺的毛,有时候调皮的挠一挠它肉红的小腹,它会一个扑棱,空中人体,然后轻盈地落在地上。
我经常带着他和小伙伴们一起游戏。可能攥着树枝在小胡同里到处跑,听小狗和其他伙计们的嚎叫,不会有人来制止它们,早晨和着鸟鸣,傍晚随着蝉鸣,雨天伴着雨声,小村子里随处可见他们欢快跃动的身影,他们的影子与我们的影子相交相融,还有摇曳的稻影。
隐约的记得它曾带我找到一口井,那是一口青石砖铺起的井,可能是年岁已久,井缝中都长满了青苔,青苔们顶着小小的包芽。根根分明的又紧凑的长在一起,向着阳光摇晃着拿嫩绿的脑袋,它绕着井转了转,然后对着井兴奋的叫他已经是一只大狗了,矫健的腿部肌肉好像能追上犯人的摩托车,口中锐利的牙齿可以轻易撕碎几个风干几个月的肉干可我一点也不害怕,因为我知道他的牙从来都不会对准我,这是一口老井,话说这些年好久都没有看到这样的井了,大家都觉得自来水厂的水更干净清澈,于是井都闲置了,更有几头口“占”了别人的位置,在推土机大口噬咬下,几块碎石跌进井中,发出无力的呻吟。几层水泥的加固,好像这里从来就没有过井一样,只剩下深层的地下水,哭喊着,哭喊着,就明白了,安静无声了。
几声狗吠之后,他安静了,开始低声的呜咽,他垂着眼睑,绕着井转了又转,走到我的身边,静静的坐下,支起前肢翘首凝视着我,眼中的泪光,低声的哭泣,我好像只能知道,是因为我明天就要离开了。父母说城里的教学资源好,那里会有更多的快乐,我答应了,可能是不懂吧,只是拽拉着我跑出来到井边。
我走了,坐在汽车上走的,看着追在车后跑的它,不舍,心中一暖。
它紧紧的追大耳朵,被风紧紧的压在脑袋上,可它与车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它到底是跑的不如汽车快。
狗狗,我会回来看你的,一定.
我没有食言,虽然城市的花红酒绿,大屏的电影院,快乐的儿童乐园,有时绑住了我的脚步,沉重的学业,也再难让我回去看一眼他,但我还是很想它的,逢年过节我会抽空去看一眼,爷爷奶奶,看一眼它。
它变了,那如丝绒般的黑毛已经失去了往日的亮靓和柔顺。前方矮墙上卧着的大黑狗真的是它吗?他看到了多时未见的我,竟,累的连睁开眼皮都不肯,就那样慵懒的趴着,不但对任何东西要吠叫,讨好。我闭上眼,最初的他,也终在我心中破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