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我停下手中的笔,伸了伸酸痛的胳膊,转了几下麻木的脖子,抬眼望向窗外。窗外仍零星亮着的几盏路灯,马路上偶有一辆车驰过,剩下的,皆是昏黑。
关了台灯,借着从客厅透过门缝的丝丝光亮,我摸到床边,打开床头灯。正当我掩好被子躺下时,微弱的敲门声响起。门把手被轻轻的压下,渐渐推开一条门缝。妈妈半个身子探了进来,扫了眼书桌再看向我。
“丫头,要睡了吧?”她轻轻地问,温柔的语气中带着丝丝疲惫。
“嗯,马上睡了。”得到答复后,妈妈嘴角扬起轻微的弧度,灯光朦胧,我也看不清真切。“咔嚓”一声,门被轻轻地关上;“咔嚓”又一声,床头灯被轻轻按下。两声熟悉的声响过后,我渐乏入睡……
夜,重归于静……
此情此景与记忆力的画面相重叠。记忆里,妈妈关门总是十分的小心,生怕扰了我小脑袋下枕着的梦;门像扇子一样被轻轻收起,有时我甚至屏息也听不到那刹那的声响。
此后,这似乎成了我的一种癖好。以至有人离开房间,我都会情不自禁的的竖起耳朵,去留意门被合上而发出的轻轻声响。我痴迷于此,好似钟情一口茶的余香――错过了,总会觉得有所缺失。
渐渐地,我在那一声声掩门声响里学会了做人。
如今想来,妈妈对我的点滴关怀与呵护,其实就藏在如此不经意间的掩门之中。那关门时的轻轻一合,就像为一首小令画上一个清脆的句号,言有尽而意无穷。
前些天很晚回家时,看见桌上摆着温热的饭菜,四下观望,发现妈妈却似满身疲惫的躺在床上睡着了。我悄悄地走进,轻轻地拉着门把手,缓缓地拉动门。看见透过门缝的光线被压成了一条线,渐窄,渐细,直至消失。并在瞬间发出了极轻极轻的一响――是锁洞咬住了锁舌。那感觉真是妙不可言,似乎是完成了一个多年的夙愿。
夜临了,只看见繁星在云层里忽闪忽闪;夜静了,只听见窗外蟋蟀的传来阵阵悉嗦声。
妈妈,愿有星河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