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描不尽你的风姿;“满塘素红碧,风起玉珠落。”藏不尽你的容颜。你,已深深地触动我的心灵。
记忆中,姥姥有一口青瓷缸,里面种上了她最喜欢的荷。一开始,满缸都是清新的绿色,大而圆润的荷叶随着初夏细微热风的摆动,如亭亭玉立的小姑娘轻轻舞动裙摆。但它也是有脾气的,一株若不小心碰到了另一株,那另一株便会毫不客气的再碰一下,如此循环,倒像-可爱的孩子,嬉着,闹着,快乐着。
傍晚时分,吃过饭,我总喜欢搬个小木凳坐在荷边乘凉。风微微吹起我凌乱的头发,热的;吹过我的脸颊,热的。可是吹过荷花,却变得格外清凉,还带有一丝淡淡的清香。是啊,六月到,荷花开。我双手捧住脸,歪着头,看着荷花一点点踮起脚尖,从浓密的叶间悄悄探出几张淡粉的小脸蛋,小心的观望着这个世界。随后几天里,粉红的小脸儿越来越多。那几日,不仅荷开了花,我与姥姥的心也开了花,满是欣喜。姥姥虽年近七十,倒还康健,守着自己的小院,种花草,养果蔬,读诗看报,走街访友,只不愿意和子女同住。
原来的颜色,甚至更富生机,仿佛风雨从未到来过。
“茹茹,你去看李奶奶吧,她不太舒服。”姥姥这样唤我。她手上提着一些材料,,“李奶奶家里没个人,你先去陪陪她,我给她烧个汤。”“好的!”我应声来到隔壁李奶奶家中,看着一尘不染的屋子,院落中摆放整齐的花草,不觉神清气爽。李奶奶也是一人独居在此,可是这满世界的生机盎然,哪有风烛之年的暮气与潦倒?我不禁想问:是谁规定到了人生的边缘就只剩下虚无?
“汤好了!”姥姥从厨房端出一只大碗来,我赶紧去拿了汤勺和小碗。白生生的糯米,金黄的玉米面小丸子,清亮亮的汤水有几丝绿意在沉浮。李奶奶吸吸鼻子:“这是荷叶吧?心疼坏了吧!”姥姥笑着说:“为了我的老姐,有啥是我不舍得的?”两人相视一笑,端碗盛汤,小口轻抿。
我呆住了。这两个已近古稀的老人,竟是这般超脱自如,既坚强又柔软。她们循着自己的人生轨迹,各自独立又彼此搀扶,一路向前走着,毫不踌躇。
小石桌旁,两个老太太边喝汤边聊着家常,夕阳斜过院墙,洒在青瓷缸里的那几株并立的荷上。这画面穿透我的心,一霎时令我百感交集,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