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开了,细碎的金色花瓣,宛若星星,人从树下走过,落花细细香满衣。”
初秋时节,桂花盛开。干枯的枝桠上,细细碎碎,就像被星星咬了一口的云朵做成的棉花糖,裹上初秋的阳光,躺在柔嫩的绿叶上。浓郁的诱人芬芳,在四周蔓延,一靠近就醉了。当田间的麦穗臣服于初秋的温柔,缓缓低下了头,向人们传递秋天的讯息时,桂花如同小铃铛一般,等着有心人将它摇落。于是,我们几个,来到树下,抱紧树干摇啊摇,那细细碎碎的桂花就落了下来。
然后,做桂花糕,泡桂花茶。鹅黄的桂花被揉进白色的面团里,面团均匀的染上桂花的香气,把它切成一块一块的,放入温暖的小火炉中煨一煨,出炉后再点缀上一朵红润的丹桂,抹好蜂蜜,加上酱料。咬一小口,酱料的甜香与桂花的清香缠绵在一起,在口中蔓延,令人神魂颠倒。新鲜的小桂花漂浮在水中,将透明的开水染成了黄褐色,白瓷小杯中的气息氤氲,轻呷一口茶水,入口虽有涩意却是回味甘甜。以后空气中的潮意桂花的甜香交织,萦绕在我的四周。桂花与秋阳的交织,酿出了无限的韵味。如果秋天的风可以有颜色,我想一定是冒出的那第一簇桂花嫩嫩的金黄。
桂花落下时,如同金色的地毯铺在地上,还绣着花蕊一样的条纹,又松又软,小心翼翼的踩上去:仔细观察树枝,一簇一簇的,又像淘气玩闹的孩子,你拥我挤;又像串串小巧精致的金铃,经过工匠的精雕细琢。还有些未盛开的,小心翼翼地笼着花瓣,如少女般嫩黄柔软的裙摆。就也如少女般羞怯,悄悄的躲进了嫩绿的叶里。
在秋天再次款步而来时,我将时光捣碎在秋天的桂香里,封酿。原来竟已经习惯用最后一片落叶盖章落款,以尘封迟来的怀念。桂花实在是秋天不可多得的意象。小小的一朵竟能翻涌起如斯浓郁醇香,沁人十里,醉倒九巷。难怪它一再在旧人的笔墨纸砚里留香,在软糯甜糕上作缀。
记得是个清爽的晨,趁无人时,躲在一株桂树下,踮起脚尖,揽过一枝,深深地呼吸一口,做贼似的尽情偷盗野香。谁知痴了,想起听谁说过好像是可以直接吃的。便惹上几分贪意,鬼使神差地揪了几朵,放入口中,嚼起来微苦,微涩,却极清香,在唇齿间漫溢开来。那香气馥郁而柔软,当时只觉得饱满,像吃下了一整个秋天,窃喜从心底里生长开来。
深秋,树叶枯黄,秋风瑟瑟天地间映入眼帘的,只有无半点生机的枯黄,也没有暖阳,也没有翠绿,只有生命的枯萎和消逝,一阵秋风拂过,秋叶如同蝴蝶般纷纷扬扬的飘落,缓缓的,像是老照片的定格,不管是生命的凋零,亦是繁华的枯萎,都不如那时十里桂香。
想起这风吹过时扬起那闪烁明亮如星子般细碎的花瓣;想起这风吹过时我身上毛茸茸掸不掉的香气;想起这风吹过时从临街铺子传来桂花糖和桂花糕的香味;想起秋风里那些有关桂花缱绻温柔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