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单纯
“此时春暖,桃柳明媚,鼓吹清和,岸无留船,离无留客,肆无留酿。现今正是春光好时节,向前细数光阴,视线定格在明清,独见一位风流才子张岱。
年少风光霁月,极爱繁华,鲜衣怒马走天涯。
“好精舍,好美掉,好变量,好鲜衣,好美食,好骏马,好华灯,好烟火,好梨园,好鼓吹,好古董,好花鸟。”半生光影斑驳,放浪形骸,极尽靡艳,然其性情深情,锋芒刺目。“人无癖,不可与交,以其无深情也;人无疵,不可与交,以其无真气也。”在他的观点看来,人只有癖、疵,才会有深情、真气。
然年少的繁华似云烟,正所谓“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年至五十,国破家亡,劳碌半生,皆为梦幻。当他回首往事之时,回忆之舟载悠悠,五十年倏忽空洞。“学书不成,学剑不成,学节义不成,学文章不成,学仙学佛学农学圃俱不成,任世人呼之为败子,为废物,喂顽民,为钝秀才,为瞌睡汉,为死老魅也已矣。”李自成破关,大明灭亡了。他的生活也如同东流之水,滚滚而去。流离山野,与那茅屋蓬牌为伴。忠孝两亏,仰愧俯作,恍如隔世。
从云端至泥泞的过程中,张岱仍保留以最浪漫的才情,对治学严谨的态度和对家国永不湮灭的情怀。
是崇祯五年的那一场大雪,你独往湖心亭看雪,映入眼帘的是天地白茫茫的雪景,而在你的心中却是国破家亡的哀伤。你强饮三大白而别,你的心中却早已充满那句金陵人的知己之言。痴者若相公,罢了罢了。
在他生命的最后,他看见了那蝇营狗苟,趋于利碌的官场,史官们将倾之大厦用文字粉饰太平,掩盖历史真相。他数十年的笔锋,一笔一画写成一代史诗《石匿书》。
这就是我所认识的张岱的一生,极致绚烂却又令人叹息,短短数百字不足以走完他的一生。这样一位富有才情,狂狷肆意的少年若是在你身边,你定会感受到他那“林下漏月光,疏疏如残雪”的清逸。但终究,我们只是作为后人在文字中领略当年风采,去做那场意犹未尽的风流陶庵梦。
诚如李敬泽所言:“这就是张岱的生命与生活,一场大静之中热闹红火的戏。曲终人不见,江上数青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