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千世界,百态众生,雅与俗刻画着两种对立而别样的生命形态,故不应以偏颇之意见断言其高低与否,雅俗共鉴,融二者于一炉,方有真人生。
唐诗将诗风意蕴之雅与俗世民情熔于一炉,不可不谓汉语言文学的一大高峰。若说前朝的骈文之盛不过是对空洞陈腐的“雅言”的堆砌,唐诗的腾飞则是基于开化多元的社会民情的真切表达。璀璨如李白梦游天姥,文采飞扬,至雅至性,激荡的情感游离在入仕出仕之间,“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既是身处俗世才有的慨叹,又超然自由,“雅”得实在。又有江州司马白居易,于中唐世俗宦海中漂流,他确为凡俗之人,感怀身世,青衫泪湿。却也知歌村笛“难为听”,一曲琵琶“如听仙乐耳暂明”。其心性不落俗伍,其诗文却也浅切质朴,雅与俗对立统一如此,诗文的艺术感染力便浑然天成,因而唐诗中不乏被全龄、全阶层所体悟的经典。
雅俗亦可用于形容人之志趣与气质。伯牙鼓琴,钟期既遇;高山流水,知音难觅。这是文人志士的雅趣,更是坚持人格的高洁。刘禹锡居陋室之间,鸿儒谈笑,金经素琴,更证实“高雅”二字无需富贵金银粉饰,不为向人夸耀,仅为顺从本心。同样,尘俗市井之中,原生淳朴的民情亦难能可贵。“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皆是读书人”,《红楼梦》中贾雨村攀附权贵、落井下石;刘姥姥受滴水之恩却愿在人破败之时施以援手。一个潜伏在虚伪的“高雅”之下,空谈忠义、雅致;一个乐观坦荡于凡俗的人间。这是作者的讽刺,也是对劳苦“俗人”的悲悯与赞美。
“雅与俗”是现实的写照,是缺一不可的两面,“俗”是脚下的土地,“雅”是生长的花朵。只有根植于世俗社会的真实情感,“雅”才能迸发出充实的生命力,二者相互滋长,相辅相。
欣赏与追寻纯粹的“雅与俗”,就是向着真文学、真人生无限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