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九枭

少年振衣翩若惊鸿,一曲琴音宛若游龙。

我至今仍清晰地记得,我同古琴的缘是如何开始的。琴房内一袭白衣的哥哥素手轻抚七弦古琴,那清越的琴音便缓缓地泻入我的心头。于是,便有了母亲经软磨硬泡后稍显为难的神色。

起初我并未读懂母亲的眼神,也许是兴趣使然,我竟轻易的驯服了别人口中那张桀骜的琴。信心,也随之而来。我甚至天真的以为,不多时,我便会成为第二个素手弄琴的哥哥,可是时光自然不会放过一个落拓无知的小丫头。随着学习难度的加深,枯燥而烦闷的心绪带着频频出错的音符,闯进了这条学琴路。师长紧锁的眉头,母亲"学学你哥"的牢骚,无一不刺痛着我的心。就连儿时最喜爱的哥哥的曲儿,我也当它是无尽的讥讽和嘲笑。日渐丧失信心的我偏又得到了即将登台表演的消息,心情,便跌入了深渊。

一个漆黑的夜,天边浓墨般的云遮住了本该繁星万点的夜空,如麻的雨点正不知疲倦地敲打着玻璃窗。我百无聊赖地坐在琴房,数着亮晶晶的柏油路面上散开的涟漪。忽听得“吱-"的推门声,紧接着我便撞上了哥哥那张俊逸的脸,哥哥望着满面愁容的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看着他俊秀的侧颜,竟挤出了哭腔:“哥,我做不到。"他沉默着,上前拉住了我的手。我由着他修长的手指,带着我的指尖在那张琴上飞舞起来…仿佛若浮云蔽月,飘飙若清风回雪。恍惚间,我忆起了儿时伏在他膝头听她练琴的日子,忆起了那个踌躇满志的自己。

一曲弹毕,哥哥松开了我的手,摸着我的头发,声音里充满温柔和鼓励:“你自己试一试,我相信你可以。"说罢便轻声为我打起了拍子。

我由着节奏拨动了琴弦,琴音从指尖缓缓泻出,缥缈中,我竟分不出这一勾一回是自己奏出的,还是出自哥哥之手。雨敲窗弦,似为着琴音泠泠合奏。随着琴声戛然而止,我仿佛看见那个白衣少年,携着我从前的那份信心奔我而来。

随着最后一个音符的泛音,久久回荡,我出色的完成了那次表演,起身谢幕间与观众席上的他相视一笑。我再不会担心那份信心被淫没,因为哥哥的曲儿是梦开始的地方,到那里寻,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