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晨雾沐浴在阳光里,随着晨光洒下笼罩着山间。掬一捧山涧的清泉,集几滴欲落的露珠,我只身闲游于山中。这山,是阿婆的茶山。

阿婆是位采茶人。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是阿婆的常态,但不只是她。山上静谧如常,唯有几只鸟儿匆匆掠过留下的二三声,阳光还未从那云层雾幔中挣扎出来,朦朦胧胧的山间已经有着几位采茶人劳作的身影,零零散散地落在茶山的每一个角落。他们戴着一顶编织的草帽,背着一个普通的素色箩筐,采摘着新鲜嫩绿的冬茶。这样寻常的一幕每天都会在茶山这儿上演,而采茶人平凡又质朴的脸上也总是带着城里人没有的笑颜。

阿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在山野间穿梭,脚踩着的软软的泥土的味道混杂着茶散发出的淡淡清香沾了一身,抬手便能闻到阿婆满袖的茶香。正午将至,阳光毫不吝啬地倾泻下来,茶气蒸腾,人影晃动,绿波翻涌。阿婆掬起一捧新茶摊匀开,让茶叶与阳光充分接触,静候时光的沉淀。日子很慢很长,阿婆看着这些茶芽,脸上总是挂着欣慰的笑。小屋门口,数十框新鲜采撷的茶叶沐浴在阳光下,这些是采茶人辛勤忙碌一个上午的收获。他们始终相信,一分耕耘一分收获。

轻推微旧的木门,屋内的阵阵幽香藏满了似水的年华,见证了阿婆从稚气未脱的少女变为了头发半白的老姑娘。阿婆生于斯长于斯,她与茶山之间有太多太多的回忆,看着漫山的茶树,她总是不自觉地说起从前。那个时候,五六岁的阿婆已经学会了摘茶,黎明未至之时便随阿爹阿娘走上了山路。她从爹娘手中接过茶山,夫妻两人扛下了整片茶山。他们早起采茶,半个山的茶树连着摘了数十天,日入后便生火炒茶,一双手在锅中翻过了几年几十年,被炭火烤得黝黑粗厚。

那一年,倒春寒的来临让春茶大面积减产,而后六月又遭超长雨季,错失夏茶最佳采收期,茶山入不敷出,最艰难的时刻,阿婆也想过放弃。“我答应过阿爹要把茶山照顾好,他希望我把茶山传承下去"是她始终坚守的诺言。妈妈总想接阿婆去城里享福,但她却为了这片山,为了这片绿,始终坚守着。她看着茶香溢出山野,吹进祖国各地,她脸上的笑容是幸福的。与阿婆对坐于茶桌前,阿婆娴熟地捻二两茶叶于杯中,沏上一壶好茶,热气氤氲,茶香四溢,茶烟缱绻,每一叶茶都是采茶人亲手采撷、杀青、烘干、摘选出来的,茶香沾上了他们的衣袖,沁我心脾。

茶山不断发展,茶香溢出山野,越来越多人愿意重归故土,但阿婆始终不愿走出大山,她不愿被都市的繁花染上满身花香,她只愿沾一袖茶香过山野,风中有茶味,掠过茶山,吹进每一位采茶人和品茶人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