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单纯

戏台上落了灰,那棵梨花树光秃秃、孤零零地伫立在眼前。秋风萧索,我闭上眼,感受着刺骨的冷风。耳边似乎又传来那熟悉的声音。我猛地睁开眼,却发现已在家中的院子里了。

我听,她的萌芽

院子里,老式收音机咿咿呀呀唱着奇怪的曲调,奶奶也咿咿呀呀跟着唱了起来。我瞪大眼看着奶奶,那只是普通的曲调,却让奶奶显得容光焕发,脸上布满了皱纹都舒展开来,眉梢都带着笑。曲毕,奶奶颇为喜悦地看着我:“囡囡,这叫‘京剧’,你听,是不是很有韵味呀?”韵味倒是不知道,只是天天听,耳朵都得起茧子了!我暗自埋怨。阳光晒得身上暖烘烘的,院子里,收音机不断与奶奶一起合唱着那曲《梨花颂》。

我看,她的盛放

那天不知怎么了,家旁新建的戏台边人头攒动,奶奶也带着我过去了。坐在小板凳上,我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那一排排小板凳上,一双双满怀期待的眼直勾勾地盯着戏台,等待着开场;戏台边,一种洁白的花盛放着,挤挤挨挨,散发出阵阵浓郁的花香。随着阵阵欢呼声的响起,奶奶紧张地拍了拍我,让我坐好。原本不情不愿的我看见台上演员那艳丽的装束,立刻被怔住了。只见台上那位演员头戴凤冠,肩披云肩,手垂阔袖,腰缠玉带,还穿着五彩的衣裳。原来奶奶说的那些都不是假的呀!我感叹道。不知为何,听了几百遍重复的乐曲,可这遍就是如此不同。台上演员的一颦一笑,唱词的抑扬顿挫,似乎都牵动着我的心。梨花盛放着,那句“梨花开,春带雨”穿过树梢,进入我的心,也带着花香,传遍了大街小巷。

这是我第一次沉浸在一首乐曲里。那优美的唱词,富有节奏的旋律,以及唐玄宗与杨玉环的故事,无一不让我沉浸,让我共情。春去秋来,梨花开又落,我跟着奶奶一起咿咿呀呀,那曲《梨花颂》也深深刻在了心中。

我想,她的凋零

四季流转,我离开了故乡,也从咿咿呀呀地学唱,到了解生旦净末丑,再到学会唱念做打。可当我再一次回到故乡,我却发现,戏台变了。戏台从曾经的崭新到退了红漆,积了薄灰;台下也从曾经的摩肩接踵,到空无一人。正是深秋,秋风呼呼地吹,街旁的树叶簌簌地落下。梨花树失去了春意,只是突兀地立在戏台边,低垂着头,似在慨叹戏台的落幕。“梨花开,春带雨……”，我站上戏台,却发现终归唱不出以前的感觉了。是梨花变了吗?还是我们真正变了。

如今的我们,总是行色匆匆,徜徉在快节奏的流行音乐中。却很少有人能够静下心来,坐在戏台边,听一曲慢节奏的京剧。梨花还会盛放吗?我想,这要由时间来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