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花不比三千翠黛羞的牡丹,倾城倾国,是花中的翘楚,魏紫姚黄更胜一筹,也不如楼头明艳的杏花,开在烟井人家,如晴霞朝晖般装饰了黛瓦红墙,也赶不上风浮细香的菊花,顾影孑然,孤芳自赏,露华微侵,方馨更浓,当然,更比不了巡檐暗香一枝梅的梅花,枝头上浮着雪月,更添风雅与高洁……
可是,槐花仿佛一位素心的女子,在斜月梦迷之时,清婉婉的登楼怅望,小院风初定,在雕栏间徘徊,那身上的香囊里的香气散漫石阶,耿耿幽怀不知思念与谁?恰到东墙,不觉春衣冷。或许,这样一个女子,是让人怜惜的,就像她所散发的香气,丝丝入扣的扣住了一颗缠绵悱恻的心。
领率过南国的花木,比如花叶饱满的木棉,枝干遒劲的水杉,鲜艳欲滴的黄槿,疏影婆娑的槟榔,它们带有热带的风情与气息。
以前,在二沙岛训练基地生活过几年,一个珠江水环抱的小岛,四季常青的植物,总让人赏心悦目。
相比之下家乡的槐花,如果说,南方的植物像热情四溢,略带狂野的吉普赛女郎,那么,我感觉北方的槐花则像一位情窦初开,不染铅尘,慧黠聪颖的少女。
她弱不胜衣,却珊珊仙骨,虽不同于丰容盛鬋,靡曼无双的成熟女子,但别有一种清扬宛若的气质。就像,槐花的香气,扑面而来,给人一种甜丝丝的感觉。
曾记得,小时候的我最爱的就是喝奶奶亲手沏的槐花茶。每每花开时节,花香轻悠轻悠地飘入鼻中,我便心心念念地想着让奶奶为我泡槐花茶喝,马上连蹦带跳地跑进屋内,硬是把正在干活的奶奶给拉到了槐花树下,一手牵着奶奶皱巴巴的手,一手指指堆满槐树的槐花:“奶奶,奶奶,你看槐花又开了!你帮我泡槐花茶好嘛?“我边说边回过头来向奶奶撒娇,生怕她不同意。
奶奶弯下腰,轻轻刮刮我的鼻尖,满脸堆笑地回答道:“真是小馋猫呢!等着,我去摘下槐花给你泡茶。”说完,她便微微拘偻着身子,半跑半走地走近槐花树为我摘槐花,那双千沟万壑的双手翻动着,灵活得像两只飞舞的凤蝶,一点儿也看不出是属于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家的双手。
奶奶慈爱的双眼扫视着头顶上的槐花,轻轻捻起最娇嫩的花儿放入篮中。我在树下边玩边帮奶奶的忙,不过与其说我是在帮忙,还不如说是在帮倒忙,奶奶她也不恼,时不时笑着望望我,眼角的鱼尾纹舒展开来,任由着我的性子。
摘好槐花后就要洗槐花了,水流裹着槐花香,划过奶奶满是斑纹的手,溅起几滴晶莹的水珠。我安安静静地坐在奶奶的摇椅上,出神地望着奶奶洗槐花时的那种简练迅速,心里惊讶而佩服。槐花的清香伴着风溜过鼻间,我在流水声中不知不觉地睡着了。醒来后,奶奶恰恰将槐花茶泡好了。
槐花树旁的路灯已经亮起,月亮已经升上来了,每当这时,奶奶总会搬一张小木桌和两把小木椅来到槐花树下,她将茶具摆放在小木桌上,和我坐在槐花树下,细细着品着茶香。
时不时有几朵槐花飘落在她的衣服上,她的身上弥漫着槐花的清香,那是我最最熟悉的味道。“咕噜咕噜.……”花茶入口,甜香在嘴角边弥漫开来,槐花香流入了我的心坎,还带着许些余温。
心里一刹那间是那么的满足,奶奶的嘴角轻轻勾起一抹弧度,一脸和蔼地看着我。
犹记得那时月光为缀在枝头簇簇素白的槐花踱上一层银白,槐花的香味也因为多了份恬淡,奶奶的白发被泛白的槐花染得更白了,月光下的槐花白的耀眼,眼眸里有花也有我…
我陶醉在槐花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