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路过它时,它如同一段朽木,歪歪扭扭地倚在深灰色的水泥柱上,上面光秃秃的,如同死了一样,毫无生机地伫在那儿,背后的天也是深灰色的,给人一种莫名的压抑。妈妈说:这叫紫藤。
后来再走过那儿,我也没有多看它一眼,渐渐地,它的名字在我的脑海中淡化。直到一天傍晚,我骑着平衡车飞驰而过,一股花香也不待我吸气,就已扑了过来,充盈了我的肺腑,袅袅的,很淡,仿佛若有若无,可一吸进去,这种清逸就完全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浓郁的香,醇朴的,也像强烈的酒香,使我一下陶醉在了里面,紫藤就像一位好客的主人,尽情地施舍着芬芳的香气,让我如痴如醉。
它尽情地、毫无保留地在和煦的春风里释放着自己的活力,挣脱了冬天里风、雨、雪、霜的禁锢,在貌似枯死的枝干默默地积蓄着能量,待到春天,迎来生命的怒放。
紫藤的花是紫色的,不像别的花是单独一朵开,它是一串一串的开。密密麻麻的花都依附在一根较大的藤上,倒钩着垂了下来,远远看上去就像一串串成熟的葡萄。一串花和一串花叠在一起,成了一簇的花,再成一堆花,最后层层叠叠变成一片花海。在晚风的轻抚下,紫藤花儿轻轻摇曳,一波随着一波,像妈妈在摇晃着宝宝的摇篮,均匀而有节奏。落日把它们熏成了紫红色,像是一片霞,辉煌而又灿烂,渐渐的,又像沉睡着的大海,安宁而又美丽,可谁又知道它背后忍受了多少次灰暗、黯淡和冷落,多少寂寞?
像绢一样的花瓣,细腻柔嫩。它的颜色也不是那种纯色的紫,只是靠近花藤部分的紫是那种深紫,愈往外,就渐渐地淡了,仿佛一滴紫墨水滴在了白纸上一样,晕了开来。其中有的还是花苞,扁圆的,外面染上了一层大紫,就像扁豆一样,里面的花瓣一层层叠在一起还未舒展开来,一掐开来,便能看见淡黄色的花蕊,花蕊都抱成一团,嫩绿色的茎纵横交错着,连接着小绒球似的花粉。有的已张开两瓣花瓣,就像一只紫色的蝴蝶,我把它托在手心,它躺在我的掌中,静静的,一动不动。忽然,风起了,它开始在风中忽上忽下地扇动翅膀,不一会儿便飘逸着离我远去。最后,它落到了哪儿?是那棵紫藤下,还是更远的远方?我已无从知晓,唯有祝愿它去往更明媚的春光里。
看着眼前蓬勃的一树繁花,再想起那形似枯死的紫藤枝干,我才知道,想要有伸,那就必须先要有屈,能伸能屈,此之谓大丈夫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