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在乡下老屋前有一片菜园子。
一年四季,我们家吃的蔬菜都来自那里。犹记每天清早,爷爷就蹬着三轮车赶往菜园,一头扎入他的田地忙活开了。晚上就听他在那唠叨:又给菜园添了什么品种,什么菜今年长势最好,哪株菜又开了几簇花,哪条藤又结了几串果……那片遥远而又熟悉的菜园子就像爷爷心中的圣地,主宰着他的喜怒哀乐,承载着他与菜园的故事。
假期里的一天,爷爷连车带人翻进了沟里,全家人素日对菜园的不满如同几千年未喷发的火山突然喷发,于是,爷爷被强制留在了城里。
爷爷与菜园的故事硬生生的终止了,爷爷像做错事的小孩,低着头一声不吭。可过些日子,我却接到一个重要任务:陪爷爷回乡下。“我拗不过他!”奶奶唠叨着。
于是,我走进了爷爷的菜园,读到了它与爷爷不一样的故事。
不大的一块菜畦,一片葱葱蓊郁。青嫩嫩的鸡毛菜,舒展的莴苣叶,圆滚滚的番茄,高高的玉米……丝瓜搭上了凉棚,带着黄花的小瓜羞涩地躲在叶片后。最引人注目的是葡萄架,一嘟噜一嘟噜的葡萄爬满了葡萄藤,宛若胖嘟嘟的小娃娃们展开了笑颜,紧牵着手向你问好。满园尽是如此鲜活蓬勃的生命!他们在诉说,他们在歌唱,让你听到了他们与爷爷之间不一样的故事。
再看爷爷,只见他站在葡萄藤架下,掀起袋子一角,像个孩子似的向里面窥探着。嘴角的笑意层层漾开。接着,他打理起那鲜活的生命。浇水湿地、培土上肥,我前前后后帮他打着下手,却发现自己跟不上爷爷的步伐。他脸上的笑容抬起了松垮的皱纹,欣喜之色沐浴着艳阳,腰板挺直,健步如飞。爷爷苍老了几十年,却因一片菜园刹那年轻。
过路的农民与爷爷打着招呼,赞美几句丝瓜和葡萄。爷爷大声应答,就像站在自己领土的君王一般满足、喜悦。那一刻,我听见了爷爷与菜园不一样的故事,明白了菜园对爷爷的非凡意义,理解了爷爷对菜园的深深牵挂。
傍晚,我和爷爷在斜坡边坐下。乡野的风吹起了头发,我眯着眼向远方眺望,陷入了沉思。一垄垄青青的田野,像流动的诗行,远处一两点泛黄的灯光,像跳跃的音符。风传来了生命的活跃,我静静聆听那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