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的长河无声流淌,当我回忆起梦中的药香时,依旧是心头一阵酸楚。
放学的铃声在夜间回荡,我攥紧放行条沿人群逆流而上,推开领导室的大门,“今天还要请假吗?明早尽量七点前到。”老师皱紧双眉紧紧地盯着我,疲惫的双眼像两根针,手中无奈地签下名。然后叹口气,转回看向电脑的头,把纸条递给我。
夜间的空气何其干冷,呼啸着灌进外套的衣领里落叶凄凉地盘旋着,飞向无星的夜空里。弦月结满了霜,悲凉地凝望着洒满秋意的人间。远方的保安亭灯盏通明,与月光相辉。
我在压顶的夜色里望着铁栏外的那个身影,校园的聒噪在时间的流淌里息落下去,随着最后一声铃声消褪在空中,我像是失魂般捉着秋风刮走的铃声,一人留在那里。我看见如烟的车灯闪烁在眼前,唯独不见父亲。良久,我正想将等待的满心怨愤倒垃圾般倒向迟来父亲,无意间抬头与他四目相对,看见他布满血丝的发红的双眼,再也说不出声来
我坐在车窗前望着飞逝的世界,窗缘随呼吸织上花白的雾气,泪水滚滚地划过脸庞,灼烧了双眼对车头的父亲的愤怒变成了自责和对病的不满。
“今天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
我们的谈话一如往常,在车间暖空调的微酸下显得尴尬,又逐升温,与父亲的距离越走越近,我的心情恢复平静,心中一阵温暖轻袭。
推开家门,药香扑面而来。那是一般清苦而浓郁的,古老而安宁的,对我来说家的味道
“今天感觉怎样?来的好晚,快来喝药。”
母亲每天都要熬药,她说她每天都要凌晨赶早起床帮上学的我准备早餐。清洗药壶残留的药渣后一点一点掏尽,顺次放入抓好的半夏、蝉蜕、黄连等,盛大半壶水烧到一小时后拿抹布贴着沸滚着蒸汽的药壶,药味混杂着蒸汽逼向双眼,这时要缓缓地倒入饭盒底层。她有时握不紧滚烫沉甸甸的壶,药汤洒落一地;有时恍惚着忘记了时间,烧焦壶底,也要拿白醋细细清洗一遍让一切重来,又耗尽一个多小时。父亲则负责每天早晨送我上学。中午送药,晚间再接回家,一天不曾落下。
听着听着,看着他们憔悴又幸福地倾诉着一天的苦。我只是低下头一言不发,端着汤碗灌入喉咙一他们皱紧眉头看着我,母亲说:“你喝药就像我也在喝一样,浑身都只是苦。你喝药真是厉害,一下子干完了。”
我回房入眠,满脑翻滚着一天的奔波,想起隔早点还要起床,在母亲既不愿我走又不愿我归的注视下提着不锈钢茶杯匆忙离开。
那缕药香总治愈我心,永不消弭那段他们与我并肩同行的日子,总是揪紧我心,拧下两行清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