窄窄的信封,薄薄的信纸,密密的字迹,任谁也想不到蕴含了怎样的一方天地。薄如蝉翼,却又重如泰山。一封信,有时便是一生,便是一方天地。
爷爷最近放下了他心爱的躺椅和午后的暖阳,总是在匆匆忙忙都不知道做些什么。放下他一贯的闲散,连最爱的象棋仿佛也舍去了。平素一贯嫌麻烦的他,却频繁的往邮局跑。
直到有一天,温暖的阳光引得人昏昏欲睡,爷爷躺在床上打着鼾。顺着光线,在爷爷的书桌上猛然瞧见一本褪色发黄的新华字典和一张薄薄的纸。老花眼镜也重出江湖,在桌角上舒展着年迈的躯体。暗自思忖,蹑手蹑脚地走上屋内看清了那张纸的真面目——一张信纸。字迹密密麻麻,上面满是划痕,阳光斜照在桌面上,为老旧的字典镀上了一层岁月的光斑。万年前的阳光与沧桑的字典诉说着嬗变的光阴。
看到那张信纸,思绪不仅飘,飞到几个月前。爷爷大致是一个与时代脱节的老人。一个平凡的老人,一个好像快被遗忘的老人。时常诉说着过去。文革,返乡,批斗。缅怀着过往岁月,细数错失的良机,不由得哀叹。有时说着说着眼中泛着泪花,在满是皱纹的眼角挂着。有次翻找旧物,找到了一个没有封面字迹模糊的小本,那一晚时间好像过得格外快,长夜过于短暂。爷爷絮絮叨叨的说着他过去的友人。看到那一串电话号码,嘴里嘟囔着:“不知道还在不在?”
慢慢的在老年机的指示键上按着一个个数字,一,三……最后拔打。可惜最后听到的确实这个号是空号。我没敢看爷爷。
那些仿佛就在昨天,这封信好像撕扯着过去。将快要断的羁绊重新系上。夕阳归山,落日西沉,爷爷醒了。那封信静静的等待着邮送。
自此之后,我再也没看到那封信。不知道是寄出了还是丢失了。直到那一通电话打来。
终是熬过了岁月,却又没熬过岁月。这封薄薄的信,跨越了几十年,承载了断隔几十年的情。信虽小,但牵系着他们的过往岁月,相濡以沫,这信中的天地何其广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