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盛夏

五年级 叙事 1849字
2022-02-26 17:41:24

又是一年的盛夏,透明玻璃窗外的蝉鸣不知疲倦地闹着,往外望去是一片翻涌着的新生的绿色,说不出是如何的绿,是新生,是希望,又或是光明。再凑近一些,细看才知原来是数不清的樱桃树,那些枝繁叶茂樱桃树就安安静静地待着,无数的光线投过去,树叶与树叶之间的空隙中撒下一圈圈光晕,那光晕斑驳了岁月,斑驳了流年,也斑驳了我的愁绪………

那一年盛夏,我七岁,祖母六十岁。

“姥姥,走慢着,我跟不上你了!”

“来!把手给姥姥,姥姥牵着你走,能快些!”

我把手递给祖母,祖母接过我的小手,然后五指并拢,将我的右手紧紧抓在她那有些粗砺的左手掌里。祖母的手掌摸起来粗糙不平,我有些想抽出手来,但我却贪恋那手掌的余温。祖母的手总是很暖,我的手裹在她的手心里一小会儿也暖和和的了。我总是很疑心祖母的手为何总是那般的温暖,问她,她扬起很是自豪的笑容,对我说道:“心里暖和,手脚就暖和了!”

我怔了怔,顿了一刻,随即抬起头来,望向祖母,嗫嚅地问:“心里怎么暖和?”

祖母忽而轻笑了一声,抬起那未为牵住我的手,弯曲食指在我脑袋上敲了几下,说道:“小孩子家家的,想那么多干什么了,不想去摘樱桃吃了?那不快点走,到了正午可热的很哩!”

我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转移了,听了祖母的话,连忙道:“当然要吃樱桃了,那我们快点走啊!可不能误了我吃樱桃!”

我拉紧祖母的手,快速向前走去,在田间小径中,我和祖母的身影被投射的很长很长……

还未到正午,天就热起来了。天是一望无际的白,带着些许病态的白,不似老人鬓间的白,而是豆蔻少女肤色一样的白,白头一丝杂质,纯洁无比。日头就这么悬在半山腰,周围泛着些许白光、橙光、蓝光,彼此凝聚,奔突,翻飞,交织,升华!

我头戴着白色小帷帽,帽子上绣着一朵黄色的向日葵,上身穿着纯白色衬衫,衬衫上有一道彩绘的彩虹,下身穿了一条宽松的蓝色长裤。我本来想穿条裙子的,可是祖母一本正经地说:“园子里虫子多,被咬了可很疼哩,你要是哭鼻子的话,我可不管啊!”

我眨了眨眼,问道:“有多疼?”

祖母看着我,又继续一本正经地说:“呃,就和天黑了出来的老虎咬的那么厉害吧!”

最终我没有穿裙子,听祖母的话穿了条裤子。不过,我还是有点疑心,虫子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祖母也戴着一顶白色的帷帽,比我的大多了,上面绣着几朵黄色的菊花,很好看。她上身穿了一件棕色短袖衬衫,上面什么也没有,只有棕色,下身穿了一条白色短裤,大约到小腿肚,白色的休闲鞋。她有一头齐耳的短发,发间偶尔可见白丝。祖母并不胖,有些瘦,也有些矮。她的眉间有些褶子,大概是上了年纪吧,她的眼睛不大,每次看见祖母,总是能看见她眼睛里的温柔与慈祥,每次从她的眼睛里看到我的影子,我就很高兴。她的脸颊有些瘦削,没有绯红色,脸颊上也有褶子。祖母一说话,就会露出她的牙齿,很不整齐,我有些不喜欢,不过,我总是对祖母的牙印象深刻,渐渐地,也有些喜欢了。

我左手握着篮柄,祖母右手握着大篮柄。她牵着我的手,下过石阶,走过田间小路,越过石子路,来到园子门前。我走向前,推开只有我一半高的木栏门,走进去。只见不平的土地上挺着七八棵樱桃树,枝繁叶茂,每一棵都有四五米高,万丛绿中点着些许红,甚是好看。

“姥姥,先摘哪一棵树上的呢?”我走向前,摸了摸一棵树的树干,说道。

祖母放下手中的木篮,看了园中的树一会儿,又沉思了一会,笑着说:“先把红透了的摘下来吧,剩下的再让它们长长着,这样也好让它们长得多些,等全都熟透了,好分给庄里的人都尝尝!”

好吃的樱桃就在眼前,我此刻也顾不得什么了,只想着吃樱桃,也没听清祖母说了些什么,就只听见祖母好像说摘红透了的樱桃,等祖母刚说完最后一个字,我连忙说:“好好好,没问题,都听姥姥的,那我的好姥姥,我们现在可以摘樱桃了吧,我都等不及了!”

祖母无奈地笑笑说:“就你嘴贫,好好好,快去摘吧,小吃包!”

我哼了一声,反驳道:“我才不是小吃包,我只是比较能吃而已!”

祖母又打趣我,道:“好好好,你只是比较能吃而已,不是吃包,这总行了吧,那“大吃包”,我们去摘樱桃吧!”说完,便一边笑一边拿起篮子往一棵高大的樱桃树前走去了。

我又哼了一声,也拿起篮子忘一棵樱桃树走去,不在理会这个玩笑。

走到一棵高大结实的樱桃树前,我停住脚步,打量了一眼这棵树,没有祖母挑的那棵大,不过也不矮了,挺好的。接着,我伸出手,抬起脚,踮起脚尖,头扬起,左手扶着树枝,右手放到樱桃柄端处,将大拇指与食指的指减聚在柄的同一点,同时用力,柄端断开。于是那个如小石子般大小的红樱桃带着一小截柄部,来到了我的手中。我盯着那樱桃的颜色,似鸽子嘴唇一般红,觉得他和这黄土实在是不相配,出了会神,随即又觉得自己想太多,好吃不就中嘞!于是将樱桃递向嘴边,牙齿一咬,手指一松,樱桃就进到了我的口中。我又一咬牙,樱桃在我口中迸发出汁水,酸酸甜甜的。这汁水顺着我的舌头流到了喉咙,我咽了一口汁水,瞬间沦陷了,太好吃了吧!我高兴地笑了笑,又摘了一个又大又红的樱桃,放在手中,移步走到祖母跟前,伸出手,将樱桃滴递到祖母嘴前,笑着说:“看看,您尝尝,可甜了呢!”祖母吃下了樱桃,也笑着说:“嗯,很甜,真的很甜!”

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透过来,照在地上,将我和祖母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祖母,您陪我长大,我陪你变老,在以后的每一个清晨黄昏,我会把我的故事讲给你听,直到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