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院门,走过一路芬芳。
院墙上,沉睡一冬的枝枝条条,爬满了米粒般的绿,隐约间可见枝条中藏着紫色的小花瓣,像蝶翅,舞蹁跹,墙根挤着波斯菊,杂陈着几朵丰腴的月季,满眼芬芳。
沿着小路向前走去,是那棵老槐树。
小时候,我总爱和奶奶一起在小院子里守候着槐花。好像有默契一般,每当我和姥姥念着想槐花时,那槐花就开了。
槐花是甜蜜的花,每每走过槐树,密布在空气里的香气就会围绕着你,不肯离去。
奶奶总爱搬来两张藤椅支在树下。傍晚十分,太阳的影子早已渐渐的隐没在夜色中,洁白的槐花也不见了身影。不过,我们身边充溢的都是醉人的芬芳。人浮在香气中,香气丝丝缕缕的飘到了人的心中。每当这时,时间好似停顿了一样。我与奶奶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想,就这么静静的观赏着花。月亮升起,在月光的照耀下,那槐花愈显得洁白无瑕。它们就那么安静的在树上开着,从从容容,无声无息。
而后,香气总是不安分的跳动着,撩拨着人们的心弦。不一会,我便在藤椅上呆不住了,跳下去,时而闹着奶奶,时而绕着满院子瞎跑,一圈一圈走过槐花,沉浸在芬芳中。奶奶则轻轻地摇着藤椅,噙着笑,拢着手,眯着眼。那藤椅“吱呀吱呀”的吟唱声如同老旧的收音机,流泻出剪不断的芬芳时光。依稀记得,月光下,美梦里,老人和小孩,槐花与芬芳……
第二天,风起,树上正开着槐花,地上也落着槐花,我们的脖子上,肩上也是一串串的白色。这可把我们这群孩子乐坏了,爬树摘槐花成了我们的美事,随便摘一朵放进嘴里,品味着,槐花的香甜流入心中。奶奶唤着一声一声的“小心”,却不会真的阻拦我们。香气吸引了隔壁家的老奶奶,她也走进我们的屋子,和奶奶聊上几句。不过等她笑着起身回去的时候,带走的绝对是满身的芬芳。也有年轻的妈妈抱着小孩子来玩的,孩子直勾勾的望着槐花,拍着小手咿呀咿呀的,不知道说着什么。也许是骨子里有相似的性情,不管是左邻还是右舍,都让人觉得亲切自在。
时光如同白驹过隙,一眨眼,你我便以天人两隔。奶奶早已离开了这个世界,我也很少回老家。“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我知道,只要我心细着那缕芬芳,奶奶,还有那些快乐的旧时光,就从未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