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声音,一种难忘的分外亲切的声音,它深藏在我的记忆深处,像金樽回荡的清酒,像竹叶间蹿过的细风,静静润泽着我的生命。
“小宋,周末过来玩啊!”虽然距离疏远了亲情,但外婆仍常惦记着我们一家。但在那时,这句话似乎引人厌烦,不谙世故的我不理解外婆每每见到我的莫名欢喜,反感那无微不至的关怀。渐渐地,有一种声音驻进了我的记忆中,打开了我心灵的枷锁,使我深深为之动容⋯⋯
两年前的一个周末,妈妈带我回家看望外婆。来到门口,透过门帘,“不见手机电视明,但闻厨房饭菜香”,才五点,桌上已摆好了“满汉全席”。“外婆,我回来了!”“哦,快来!外婆拿水果给你吃。”还是那熟悉的招呼,她脸上慈祥的微笑、那眯缝的双眼一点也没变,只是那幸福旁岁月的沟渠越发深重了,在蜡黄的脸上留下了沧桑的印记。“鹏鹏,西瓜拿了吃!舅舅带的薯片、巧克力都打开吃⋯⋯别干坐着,自己动手!”外婆的浓浓爱意像潮水般次第涌来,我显得有些手无足措,仿佛被当作贵客招待一般。“好好好,我知道啦!”顾着看电视的我没好气地回道。
餐桌上,我和妈妈已经开吃,可外婆仍像往常一样在厨房不停忙碌着。“外婆,快来吃饭了!”“再煮两道菜就好,你们先吃⋯⋯小宋!快尝尝桌上外婆煮的蛋燕⋯⋯怎么样,好吃吗?”隔着厚厚的油烟,外婆的关切却一尘不染,如同向星空泼洒钻石般纯净,传入我耳中。我尝了一口那蛋燕,虽粗制,却浓香四溢、饱满细腻,“嗯嗯⋯⋯挺好吃的!”“那就多吃几碗,放开了吃!”透过笑声,我看见了外婆脸上金灿灿的笑容,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在我心底萌了芽。
时间过得真快,说不清上一次去外婆家是在几个月前了。这天,我又接到了外婆的电话:“小宋,周末过来玩吧!外婆做了你最爱吃的蛋燕⋯⋯”蛋燕?蛋燕!我一时的欢喜竟成了她最温馨的挂念!调皮的泪花顾不得手边的电话,在眼眶里打转起来。这时我猛地回想起那少之又少的看望,那一次次的不满与敷衍,我悔恨莫及。温情之泉终于冲破薄冰,流淌在我的心田上,外婆的笑容绽放于其中,她幸福的笑声更是如余音绕梁般久久不肯离去,在我心头荡漾,而我此刻只想说⋯⋯“外婆,我爱你!周末我一定过去!”“好,外婆等你。”待到这时,我已泪流满面,我想外婆那驻进我记忆深处的笑声,大概是天使的微笑吧⋯⋯
时至今日,只一碗微烫的蛋燕,仍能勾起我的一段记忆之旅,通向我灵魂的深处。那里,有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