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石在《元日》中吟道:"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于中华上下五千年,春节乃是最为喜气和吉祥的节日。所谓春节之年味,又乃是五花八门、各有千秋。年之二道关键之味,便是“团圆”和“佳肴”之滋味。
年的滋味,是团圆的滋味。
俗话讲"相隔千里终团圆。"步入街灯忽明忽暗的乡间小巷初,君可见各家各户敞开家门、着起家灯欢聚一堂,如今已是灯火通明。于现代文明高速发展的时代,又颇有一番古时的年味。再绕进小巷的宽敞之处,便可见十几人在餐桌旁围坐,嗑着刚炒好的瓜子,操着一口家乡话拉着家常。
神坛前的老人双手合十、不休地念叨着吉祥话;等待着年夜饭的小辈们不歇地剥着年橘往嘴里送,那腮帮子便如仓鼠颊一般鼓;其余的孩子趴在窗户边,呼出的热气染白了玻璃,用手指擦写着"福"字。而此刻,厨房里正乒乓地响着碗筷交叠的声音……客厅里阖家齐坐在电视前观看春节联欢晚会,欢笑声与窗外偶然响起的鞭炮声融合,气氛愈显幸福和谐。
年的滋味,是佳肴的滋味。
能号称十全十美的年夜饭,定然要有象征团圆的饺子,夹起一瞧便可知皮薄馅厚;有"年年有余"之美誉的蒸鱼,咬下一口鱼肉的鲜嫩多汁,无不令人食指大动;有"甜甜蜜蜜"之寓意的手打年糕,小尝一口便能使糯米独有的香甜溢满口腔……
包饺子是一门学问。
我们孩子手法生疏,包得是七歪八扭、形态各异,却仍得意地端住自个儿独特的饺子,拉长了嗓子喊着"出锅咯——"。老人们则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架势:擀面放馅儿,对折,两手拇指同食指向中间一挤,整整齐齐摆进蒸笼——十几分钟过后,一只玲珑剔透的饺子便承载着众人期待出炉了。其咬开可谓是满口生津,一层薄如蝉翼的饺子皮包裹下的猪肉馅汁水丰盈鲜嫩,令人垂涎欲滴。
蒸鱼也是一门学问。
年二十九晚,便要从井里打一木桶水,将仍鲜活的鱼儿搁在清凉可口的井水里扑腾一晚。寒冷的日子也无可抑制孩子们游玩的本性:小调皮鬼们趁此把手扑咚地伸进冰冷的水里,边坏笑边抚摸着滑溜溜的鱼背儿。房里的老人们忙活着包饺子,蒸鱼这活自然留给了年轻人。
只见村里常传言十八般厨艺样样精通的小伙,两步上前徒手捉起一条足斤的肥鱼儿,猛摔在砧板上扬起菜刀一拍,鱼便只得“乖乖就范”,无可动弹。转眼间,鱼背上便被改出三刀,露出了红嫩晶莹的鱼肉。见其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熟稔,小孩们惊奇地连连拍手欢呼。
蒸鱼,需搭配姜丝去除腥臭之味。切出足细的姜丝不免为一项技术活,却也难不倒小伙。刀碰撞砧板的"嘚嘚"声速度非常,似是奏起了一曲年歌,又似是敲动了每个人的乡心……不出五分钟,便到了隔水蒸鱼这一步。孩儿们一圈围坐在锅边,看着升起的团团水雾,盼望着鱼儿出锅的一刻。
手打年糕,更是一门在当今少为青年人所知的学问。
糯米泡发了整整一晚。于明早蒸熟后,老人趁其热气将米团置于石槽中心。小伙用石棒捶打一下,老人便翻一个面儿,直致糯米饭呈现十分细腻的状态。再取些许糯米揉成圆团包入红糖芝麻馅,最后滚进碗里裹上炒香的黄豆粉。
如今仍坚持手打年糕的人家少了不少。在家乡尝过年糕的人,每每在外吃到商场里的年糕,总觉不及家乡的手打年糕。其实年糕之味终会吃腻,不腻的是邻里相亲同聚一堂的乡土人情味。
年的滋味,是那红色习俗的滋味。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中华年味儿的代表,少不了拜年祝福;少不了派收压岁红包;少不了贴福字对联;少不了放鞭炮爆竹。此般“红”,便是中国人独特的温良,其体现出的是中国人的赤子之心、成人之思与心灵之力量。
大年初一,若拎着年货到亲戚家拜年,每敲一回门就得道一句像"恭喜发财"、"万事胜意"、"大吉大利"这般的吉祥话。而孩儿们说得最多定要数"红包拿来"了,天真烂漫的话语总是比千篇一律的四字成语动人——屋子主人们一听,便纷纷乐呵呵地掏出压岁包分发。
贴福字、挂对联,也是孩儿们过节的一大乐处。往下一望,纸张红碎和胶水混杂一地;抬头一瞧,嘿!上联——"万事如意展宏图",下联——"心想事成兴伟业",横批——"五福临门",就差一个福字儿点缀了。
夜晚,孩儿们便都奔去烧烟花了。点燃火捂上双耳,火苗便"嘭"地升上天空——绽开出图案各异的烟火。往门前一看,一串鞭炮正高挂在杆上,至初一零点点燃,于是噼里啪啦地炸,留下满地的红。
家乡的春节是一杯醇酒,细品尽是浓厚的年味儿。来吧,来吧——看久了诗和远方,不如回头看看那红色的年、那可爱的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