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死不渝,坚守本心,不因旁人而移,不受世俗而惑。 ——题记
天蒙上了一层薄衣,正如我的心情覆上了一层冰霜。
因为期末成绩于以前而言有所下降,再加上疫情,家访变成家长分时间段来学校与老师一起探讨、总结,所以老师便让我和爸爸一同来一趟学校。
当听到这个消息后我的心不由得一颤。
雾岚如衣,绕山而披,远处的青山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墨色的乌云压在山上,略显压抑,一缕白烟孤身冲进墨色中,开辟出一条细细的乳白色的小道。并非如乡村雨后之景那般贴近自然,而是由林立的高楼与一簇簇绿得发亮的绿叶衬映。北风呼啸,寒风如针般打在我脸上。我的手在与风的亲密接触中略感麻木,而耳朵却早已被吹的殷红,以至于感受不到雨滴在耳朵上肆意玩耍。眼镜片上的雨模糊着红绿灯的光芒,怎样抹也抹不去。
将自行车锁好后,许是因为剧烈的运动,猛地咳了几声嗽,脸涨得通红。望着寂静无声的校园,搓一搓通红的手,白色的气从嘴中呼出,思绪似空中纵横交错的雨丝般凌乱。低着头,拖着承重的脚步漫步在雨坑上,水面倒映着我略有迷茫但任清澈的眼睛。
在空旷的教室里,望着蒙尘的课桌与考试前鼓舞人心的励志短句,心中万般堵塞。
“来我办公室。”略带沙哑却沧桑无比的声音传入我耳朵。
我竟没有发现老师早已到来。
办公室内家长与同学或依桌而靠,或席地而坐,目光似乎是审判我一般。老师先是问我在家的情况,再是问我寒假的计划。我心中一松,难道是我多想了?忽然,战火转战到成绩与表现,我心头一紧,瞳孔放大,手指不受控制掐进肉里,令早已被汗水浸湿的手心略感疼痛。当老师说到总分与排名,忧与愁便似一江春水般滔滔不绝地冲刷着我空落落的心。老师在翻排名时,我无意看到班级第一的名字,我又惊讶又感慨——竟又是她!惊是因为我知道她这次作了弊,没想到她靠作弊又爬上了第一的宝座;感慨是因为她是我往届每次期末的手下败将。
我有一丝动摇……
老师的话从最初的绵绵细雨猛然变成狂风骤雨——当着所有家长的面,毫无顾忌地戳中我的痛,说我惨不忍睹的分数,直言我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成绩会越来越下降。老师举例说他以前有学生年级前30,但任然没有考进重点班,说有同学年级前50,最终却没有考进高中。我知道他是在指桑骂魁,是在暗示我。
我本以为这便是曙光之前的黑暗,迎来的将是勉励我的话,但没想到这却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一丝宁静。老师的话如同晴天霹雳般击中我迷乱的思绪——“你还以这种状态下去的话,迎接你的,就是别人说,哎哟,你看他,选拔考试竟然落选了。”我身体一怔,不禁代入场景,回过神来,发现脚竟已冰凉无比……
老师话必,我强装轻松,走出办公室,并未等爸爸。下了楼,迎着细雨蒙蒙,心空落落的,脑袋一片苍白,我听见脚步声,知道是爸爸,但是并未回头看。
“老师其实说的很对”一股略带沧桑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老师说你上课会讲话”
话音未落,我便不耐烦地说:“那他们上课天天睡觉,天天不写作业,老师怎么看不见呢?”
“那是因为他们成绩没有下降。”声音有些高昂。
听到这句话,我仿佛一头发狂的野兽,怒吼道:“那是因为他们作弊了!”
“唉,其实……”雨下的大了些。
“如果我也考试舞弊,成绩也能只上不下!”我眼睛略微泛红,嘴唇有些抖动,手也不能自已地握起来。
我三步并两步,在斜雨中穿梭。心中回想起刚刚几句交锋,泪水便在绯红的眼眶中打转,我强忍泪水,猛地吸起一口气,抬起头来,哪怕眼睛酸痛,任然不敢眨眼。瞪大眼睛,寒风携细雨将我的眼泪吹散,终是战胜了眼泪……
低头,水坑比之前还深了些许,我那不争气的样子倒映在水面上,眼中有了一丝迷茫。睫毛上挂着点点小水珠,似刚从水中出浴一般,眼尾的红竟是如此美丽,由浅到深,仿佛夕阳晕染的云朵般。看着这狼狈不堪的样子,我竟不合时宜地笑了笑。闭上眼,一股酸痛之感随之而来,黑幕中放映着那群正人君子为考试做“准备”时与在考场上跟老师斗智斗勇时的样子,我竟然不自觉地代入进去。忽然,风大了些,刺骨之感令我惊醒,冷汗早已冒出,呼吸也略微急促。
我又有一丝动摇……
出了校门,凭手感打开了自行车的密码锁,也不顾座椅上的水,脚一跨,便独自骑行离去。哪怕铺天盖地的细雨和呼啸的寒风也无法吹散我躁动的心——心中的那座城池,已然裂痕遍布……
回到家,披件外套,拿起书包便朝图书馆走去。也许是因为思绪杂乱,竟忘记今天图书馆闭馆。我无奈地来到一处书咖,点上一杯温牛奶,便开始漫无目的地阅读。如麻的思绪无时无刻不侵扰着我,作弊的想法也一幕一幕得在脑海中出现。可能是因为强忍泪水,眼睛开始酸痛起来,抬头往外看,一位初一的小学妹拿着伞在屋檐下避雨,她嘴唇有些发紫,发丝贴在两鬓旁,予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忽然,她从口袋中掏出一张资料,断断续续地背诵着“言必诚信,行必忠正,诚信是构建社会的基础……”
这句话如闪电般击中我的心灵,烦乱的思绪被理顺,内心的浮躁与恶念被抚平。喝一口热牛奶,脑海浮现出管仲的“道德当身,不以物惑”……
裂缝闭合了,城墙加厚了……
城池旁的污浊被扫尽,内心那座孤独的城终归还是守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