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记忆深处,那梨花,一簇簇的锦绣,于枝干上坠落,如雪花漫洒,清淡典雅。我伫立一旁,与祖父一起,深呼吸,风氤氲着花香,让人心醉。
我出生时,祖父曾在后院栽培下一棵梨树,日日精心打理着,深翻肥土,驱赶害虫,如同对待年幼的我一般,给予它们慈爱与照料。我常常伏在祖父雄壮的肩膀,让祖父用双手将我举起,把小鼻子凑上前嗅嗅,小手兴奋地挥动,仿佛指挥着花儿们的舞蹈,我有意让花瓣落在头顶,落在手心,又佯装是天意让它们来到我身边,欣喜地亲吻着这些亲密的精灵。每当这时,祖父便会乐呵呵地问:“花美不?”我也不答,只是笑声响彻了后院。
待我长大了些,梨树也渐渐粗了树干。家人开始劝说祖父,别再向梨树投入太多心血了, 累着身体可不划算。祖父只是一言不发,自顾自地提起剪刀,修剪起近日新生的枝节。偶尔有时,我会站在祖父旁边,也不说话,只是静静望着梨树,缤纷绚烂。我不愿花瓣落在我的衣裳,不想费神打理沾有花粉的衬衣,有花落下时,便识相匆匆向后退去。更多时候,是独坐在后院的小屋里,我透过窗户,看祖父一人,坐在树边的板凳上,幸福地倚靠着树干,仿佛诉说着什么心事。
直到后来,很少再到乡下了。祖父也曾打来许多电话,但我都回绝了他的邀请。母亲说, 那棵梨树卖了,后院开阔了不少。即刻停下手中的笔,当日,我便回到了祖父家。冷清,没有花瓣,没有香气,祖父仍是坐在那儿,安静地出神,弯曲的脊背,却镌刻上一层悲伤。
生命像失去了什么宝贵的东西,出现一个个小小的洞,泛着隐隐的疼痛。不知道该如何道别,向童年那些曾经拥有的美好,它们正在悄然无声地逝去。
梨花,它开在记忆深处,诠释着爱与坚守,历久弥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