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终究是过客。——题记
又是长梦。我点亮台灯燃烧黑暗,心中的思念转化成眼中无声息的泪水划破黑夜,染湿了那圆圆的月。望着窗外点点繁星,你们啊,是想听我的梦吗?
悄悄起身掩上门,我清清嗓子,轻轻道出第一个梦:
我养过一只狗,养了五年,感情很深。听奶奶说,小时候我生病生得频,中药壶总是在那灶台上煎着。脸上没有红苹果,眸里也没有小星星。奶奶去村里的庙为我祈福,敬个神茶,保佑我能健健康康长成小胖娃娃。回来的路上遇见村里的张姨,站在老渠边扯着村里的鸡毛蒜皮。听着李叔家的母狗下了仔,寻思着去抱一个来陪我。我刚认识它的时候它还是个要吃奶的小姑娘,那年我五岁。
奶奶到底还是不知我对小狗有几分喜欢,到底有几分喜欢呢?我掰着手指,大概是刚抱进门我就欣喜得不得了,那小眼睛里居然闪出了星星的那分喜欢,大概是吃饭也要和小狗坐,也想要小狗跟我一起用海绵宝宝碗的那分喜欢,大概是由于这些事被打屁股好多次还是固执要做的那分喜欢。家里人开心我有了伴,殊不知我也开始跟小狗一样活泼闹腾。我觉得它是货真价实的真朋友,对你无限忠诚的那模样,也许我可以记一辈子。要不要养一个?要求不高,给吃,不打就好。
后来它学会了走路,学会了奔跑,学会了歪着头像个小孩撒娇般地看着我……手里的零食。于是某个小朋友就以此为理由:“奶奶奶奶,它想吃旺旺雪米饼!”“奶奶奶奶,它说它今天还想吃一个果冻,有橘子的那种!”后来我大病小病少了,变欢脱了,变成了一个肥嘟嘟的小胖子。它小时候屁颠屁颠跟在我后边就跟小跟班似的,现在一跑就把我甩个十万八千里,怎么追都追不上。爷爷笑我是小肉球,我不开心,挂着鼻涕指着它说:你才是小肉球!它倒是也不吵不闹,乖乖蹭蹭我的脚。都说遛狗遛狗,我看它是遛我才对!
随着时间的消逝,我长大了,它也长大了。长大意味着我要去城里读书,陪伴爷爷奶奶和它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以至于每次回家都热情地跟要咬我似的。每次跟它告别,它会用最快的速度追着车,送我离开。已经离家好远一段距离了,从后视镜看过去,我看得见奔跑的它,我看得见奔跑的不舍。呼啸的风从耳边吹过,吹来了眼泪,似乎还吹来了它夹杂在风中的呜咽。我把它当自己的孩子看,虽然说小小年纪就有孩子真不像话,但是我还是希望它可以叫我一声妈妈。妈妈不行,爸爸也可以,我一点也不介意。
每次回家看它,她都会消瘦不少。肯定是它太善良,要是给别家的抢了食,它也定是不争不抢,只能自己挨饿了。跟我一点也不像。不是好人,装什么烂好人。但是那次回去不一样,它居然找了个男朋友。可怜我还是个单身狗。心里不甘,逮着它就念:有了丈夫忘了娘就是你,见色忘友你你你!
再后来的后来,它老掉了。接到爷爷电话的那天还是读书的日子,爷爷说它老了,走不动了也不再可以追逐汽车了。它躺在沙地上,眯着眼看着他从出生就看着的湛蓝天空,呼吸着这故土的新鲜空气,听着这大山里最熟悉的声音。最后世界都安静了,时间变得很慢,很慢。听得见脉搏跳动的声音,时间慢到不是秒而是帧,跨过岁月的山和水,它是否在回忆我与它初见时的场景……我冲进厕所,开着最大的水,流着最痛的泪,久久不能释怀。
最后我搬去了外婆家,年迈的外婆说:“人生命中都有过客,他们或多或少,或长或短的出现在你的生命里,就像外婆我,也是孩子你生命中的过客之一。”那时的我还不懂何为过客,现在我明白了,你也终究是我生命中的过客。
天上的星星更亮了,仿佛迫切地想听第二个故事一般。我抹了一把眼泪,用哽咽的声音对着黑夜说着第二个梦:
“吱吖——”岁月斑驳小绿门被缓缓打开,对面的青山萦绕的雾带着晨时的凉一下子涌了进来。屋里墙上探出头的燕儿叽叽喳喳,散养的母鸡又被放出了栏,这是一天之始。
起身洗漱,我抱上一把干柴,用黑得似炭的老壶烧盆水。按下打火机,它清脆的响声就像再认真宣告:真正的一天从我这儿开始。火苗迅速占领木柴,火焰不停地舔舐着壶底,顺带把土墙也染黑了,挂在一旁的老腊肉也连受波及。黑,仿佛是农村老物的时尚潮流。外婆在村里燃起了第一缕炊烟,淡淡的挂在空中。
早餐是米饭,还有一碟小菜。我初始感到奇怪,为什么外公外婆早餐也是米饭?后来才明白,这是他们这辈子一直默默守候着的习惯。外公还会泡一碗茶,茶是山间摘取自己做的,水是山里老井的一份子。它们的相遇,也许是这大山深处最令人回味的组合。外公还总是念着:“十二多喝一点,这茶敬了神,保佑十二喝了身体好脑袋也灵光。”山里的神,是不是也世世代代守护着这方水土呢?
早饭过后,已是村里妇人洗衣的时辰。跟着外婆走出后门,拐进小巷,穿过一家老屋的弄堂,一老一少没走几步来到了老井。妈妈说,这老井在她没出生时就有了,岁数是大了。老井一颗巨大的树下,被它静静的守护着。这树也老了,树干绝不是我们这样的小娃娃一个两个抱得住的。井不大,不到一米深,是长方形的,水溢满了流往边上的小潭,小潭的水再慢慢流进水沟里。井水好神奇,夏天是冰冰的,冬天还冒着热气,而且总是用不完。井壁边上张满了青苔,还有小虾躲在其中。用手捧起一掬,从指尖流过的水充满了大山的味道。以前我总是缠着外婆说:“外婆外婆,大树里是不是住着神仙哇?让水冰冰凉凉,怎么用也用不完。”外婆都会笑着回答我,她一笑,脸上的皱纹就挤作一团。用夹杂着方言的口音说:“是啊,神仙在保护着你哩。”妇人们洗衣的时候总是小心翼翼地把脏水倒进水沟里。我想,也许不只是老树守护着这口老井吧。
村里的炊烟又起了,太阳也拨开云层,烈起来了。村里玩耍的儿童相继被父母叫回了家,巷子一下静了。外婆喊我拾碗筷,该吃饭了。我拉开陈旧的碗柜,一股烟火气息铺面而来,是油是盐是岁月的味道。柜里的锅碗瓢盆们都依偎在一起,就像是一个家。偶然间,发现了柜门上写了数学。略略一看,是妈妈的电话。为什么碗柜上也有呢,好像……卧室墙上也有。我一下子明白了,这一串串随处可见的数字,承载了这山里老人日日年年的思念。数字也依偎在一起,通过无线电,牵起了一个温暖的小家。
夸过门槛的时候不小心踩弯了一株小苗,那一刻万千思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那时候我还小,门口的树苗也小。每次回外婆家,外婆就要我和小树苗比比谁高。小树苗长得比我快,但是外婆还是要责骂我不好好吃饭。只可惜那小树苗不知被谁伐了去,那段时光也随着小树苗一并消失了。
饭后外婆督促我睡午觉,她总是说:“十二该睡午觉啦,正午的太阳会把小孩吃了去的。”“十二外婆来给你扇风,乖乖躺在竹床上,对面河里的水鬼才不来抓你。”外婆拿着老蒲扇,坐在竹床上给我扇啊扇。偶尔有穿堂风,和老蒲扇一起,把夏天午后的蝉鸣,田里的稻花香,小孩的欢笑一并吹进了我的梦里。
外婆答应好了午觉过后带我去景区玩。因为是本地人,所以不要买票。穿过田间小路,走到大马路上,沿着小河往上走不久就到了。检票口处有座小桥,桥下是个水潭,是外婆唯一一个准我玩水的地方。村里的男孩都会极了凫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