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学年才刚开了个头,就令人感到与往年这个时候的气氛大不
相同,紧张得很,很明显的表现就是几天来,各门学科的参考书以铺天盖地、排山倒海之势压来,让人见了就想逃开。但无论如何是逃不开的,且近几天来还与这些书多打了几个照面——只因为长得高了些就一直被派遣去搬书。
真不情愿,上下来回跑两个五楼,脚发麻,臂发酸,上回搬过后,手臂至今还酸痛。我情愿个子长得矮些,这样可以减少些痛苦呢!
以前在小学里,我也是个不矮的个子,因此也常去搬书,但那时倒很乐意,心甘情愿。小孩子的争强好胜心当然是其中的一个原因,但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时小学里的书都藏在地底下的防空洞里,我被无限的好奇心吸引到防空洞里不下数十回。
听小学里的老教师、老职工们说,防空洞里五十年代的时候挖的,是遵照当时上级的命令为防空袭而开掘的。
当时我们听老师这么说都懵懂不解,什么“空袭”,简直是无稽之谈嘛!直到现在学了篇《团圆》的课文,才算明白了些缘由。从我进那个小学校起,学校里每学期要发的新书都贮藏在防空洞里。那洞冬暖夏凉,暑假结束去搬书时凉爽,寒假结束去搬书时暖和,正是这点使我这个不懂科学的小孩有了极大的好奇心,我于是对之大感兴趣,总想多找几个机会到下面去走走,探个究竟。
某日中午放学,经过洞门口,我窥见那石门没有全部关闭,微露一丝空隙,一下子觉得心里痒痒的。回家路上,约定两个好友中午到校防空洞去探秘。匆匆扒完两口饭后,急急来到学校,到下面愈清凉,不一会,就来到一个宽敞的所在——这是我们熟悉的搬书的地方。其时开学不久,存书仍堆放在那里。以前我们所到之处最远也不过这里。这回可以大胆地走下去了。
我们沿着一条小通道七折八折,五拐六拐,晕头转向朝前走,那地下防空洞竟像迷宫似的,我们来到了一个空阔的地方。“莫非又回到原来地方了?”我们心中正纳闷。但一看那里没有堆放书,那肯定不是原来的地方了。又定睛一看,前方有亮光照射到石阶上,拾级而上,听到顶上有“嗒嗒”声,侧耳细听,是上方有人在打乒乓,我们一整,本能地反应出我们竟已到了操场另一头的领操台下了——同学们常在休息时间在那儿打乒乓,借着领操台下的缝隙一看,证实我们的想法不错。原来,操场的下面就是一个防空洞,从一端的洞门到另一端的领操台。借着亮光看到手表上所示的时间不早,赶忙掉转头回去。可因为来时兴奋,没有留下路标而在迷宫似的通道里无所适从,东西碰壁。我们像无头苍蝇般的转了好一阵才满面尘灰地出了防空洞。
这件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至今我还为自己有过如此“辉煌”的
历而感到自豪。当时我只不过是刚上小学四年级的学生。但可惜我到五年级时,由于成都路高架桥工程,学校的操场给让出去了一块,当然也连着地下的防空洞的一部分——领操台下的一边。
我最后一次见到这个防空洞,是年前去看小学老师的时候。那泪口一如那次探秘时一样凑了一条缝。伙是迎接我归来,但我此时的好奇心已经远不及儿时了,只从门边从从容容地走过。但是假如我现在的学校,我将同儿时一样,很乐意去搬书,纵使腰酸背疼,手折脚断也无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