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微风干燥,混沌着灼热向我袭来,敝旧的太阳弥漫在空气里像金的灰尘,揉进眼里,昏昏的。阳台上放置一把藤椅,就近拿起一本书随意盖在脸上,眯着眼打个盹,懒洋洋地晒晒诗情。
想把夏天的橘子汽水,卖给颜料用完的梵高。看他将调色盘打翻在天上,溅落出樱草紫,烟红,锦葵红,还有一些难以辨认的色彩,似被晕染开的油画,浓郁热烈,模糊绚烂,是只坐在窗边就能看到的玫瑰星云。用相机照下每一个温暖黄昏,企图记录生活中每一个泛着昏黄记忆碎片。或许在未来的某一个黄昏,某一个夏日,再一片片拼起已经被时光风干的青春岁月的璀璨,重现那一份独属于我的限定。
黄昏的大道,像一大杯加了冰块的冒泡啤酒,又像上世纪的海报女郎眼尾的一抹醺然。脸颊酡红的太阳,晃晃悠悠地从枝叶中探出脑袋,勾勒出树木边缘金色的线,有穿着洛丽塔的少女和弹着民谣的微胖青年坐在街道口的长凳上,声线干净清澈,唱着在他们心上印下烙痕的歌。行人三三两两地路过,神色匆匆,像画面晃动的老旧电影。晚风轻柔地拂过耳边,呢喃送来情侣间的亲密耳语,送来他们依依惜别的眷恋与不舍。
忽然也感觉到有一些惆怅。橘子汽水摇晃后翻腾着涌上胸口。过了今天,我就正式告别小孩这个称呼了。虽然口口声声说着想快些长大,偶尔夜半,看着窗纱边皎洁温润的月,亦或是梦里听夜雨淅沥,也会悄悄地将心事诉给它们听。
往事依稀浑似梦,都随风雨到心头。
想念着在奶奶家里吃新鲜的葡萄;想念着能窝在大人怀里玩笑;想念小时与早已不再联络的玩伴一起捉迷藏;想念炎炎夏日放学后兴冲冲奔向街边小摊里五毛钱的零食与冰工厂;想念着我早已逝去懵懵懂懂跌跌撞撞的匆忙。
可我马上就要长大了。夏至的这一天,是宽阔蔚蓝海面上根本不存在的国际日期变更线,是我与过去的咕嘟咕嘟冒着幸福气泡日子的道别。
握住太阳,指尖轻轻摩挲着云霞,感受着手心里残余的温暖。再一松手,太阳坠到地平线下,打碎了最后一抹烟霞。
明天,我的肩上就会担起草长莺飞,担起明月清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