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烟,落得一日绵延细雨。
那雨下得温柔,缥缈含蓄。宛如一落青丹,被一双修长秀丽的手勾勒出来。描出雨雾中若隐若现的模糊建筑来。
“春雨断桥人不度,小舟撑出柳阴来。”风伴着雨珠清扬婉兮最后落于布满了水痕的玻璃窗上,冷冽的湿润空气艰难从窗的缝隙中挤进屋内,最后又与屋内温暖的热浪撞个满怀消失殆尽。抬眸看向窗外,两侧梧桐伸手将雨珠接进怀中,而雨珠哪会老老实实呆着?它形成饱满的水滴,顺着梧桐叶上的纹路滑走。最后滴落在铺了一层湿叶的地上。
再向上望去,对面楼层的尖端,细雨中停了一只银雀。我看它展着柔顺的双翼,沐浴着这温柔的雨水,看那银雀又轻振了下身躯,抖落一片绒毛。扑腾几下便飞离于这片景色,细雨打在它身上,好似阳光照在柳叶上。
雨,下得大了。
街上匆匆奔过几位拎着文件夹的行人,他们有的手中紧紧搂着文件,有的将皮包挡在了头顶。也有很多的行人,手中举一白骨伞,悠然享乐于雨幕中。硕大,珍珠般的雨滴不饶人,偏要将他们包裹在怀中。用那湿润的让人窒息的湿气紧紧拥抱着他们。
有一青年,与这些慌忙避雨的人群格格不入。
他不躲,也不避,看上去满身狼狈,却持一身傲骨清清冷冷走于其中。我低眸望去,他被打湿的刘海贴在额前,雨珠顺着他乌睫落下。那湿润的睫毛下,是一双浅眼。他似乎刚从双子楼中出来,我看着他平静的脸上,划落一道道雨痕。
“A,你怎么不跑?”他的同伴问他。
那俊冷的青年只是抬起冷眸,淡淡望了一眼这街道。只是不知望的是雨,还是人。“前面路口就不下雨吗?”
他的同伴持着白骨伞,站在他身边。
一个浑身湿透,背脊却挺的笔直。一个满身清爽,但脸上全然只有无关。
像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又像是两个极端。被命运恶劣的摆放在了一起,供人欣赏。
同伴不能理解,“那你为什么不躲躲?”
“我的满世界都是雨,往哪躲?”
我最终还是收回了目光,只是静静看着那雨。明明坐在温暖干燥的屋中,我却仿佛身处雨幕。被那让人喘不过气的湿漉漉的水雾包裹着,又好似坠落海底,再也浮不上来,只是一片孤寂和悲凉。
你问我悲凉在何处?
我只是悲凉那青年在雨中淋的凄惨,又也许是那同伴从始至终都未曾斜过一度伞。
伞间者,雨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