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没见过这模样的草儿。它们在路边一丛丛嫩绿色的猪殃殃中探出小脑袋,椭圆形的绿色叶片,镶着一圈白黄色的边。一对一对的叶子在微风中摇曳,像上帝不小心遗落的小精灵。
突然想拥有它。我蹲下身子,手抓住它纤细的秆轻轻一提,它就到了我的手中。看着掌心弱小的它,我有些后悔自己的鲁莽。这没带土的根能养活吗?抱着一丝希望,我把它栽在家门口。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某天下班匆匆开门前,眼角闪过一抹浅紫色。门口的花坛很小,从来不曾有这样可爱的色彩。我不由地回头。啊,是它,居然开花了!
原先的小精灵繁衍出三四株枝条,一朵美丽的花儿在镶边的叶子丛里眨巴着可爱的眼睛。好喜欢这样的花啊。鲜亮的色彩,像紫色的温柔火焰点燃了我沉寂已久的激情。
可是,我居然不知道它的名字。马上求助朋友圈。万能的圈圈很快就给了我答案,我再百度求证,确定了它的名字——金边小蔓长春花。它果然是长春的花,一开就是很多天,似乎不懂什么叫疲倦。
每每有人经过,都会问一句:“这是什么花呀?好看。”我说了名字,却没人能记住。干脆,就叫它小蔓吧。花谢以后,小蔓的枝条长得更快了,有的挂在路边被踩坏了。我决定移到花盆里。我选了一个喜欢的花盆,从田野里找来泥土,把小蔓搬了家,移到了二楼的阳台。
我的折腾也许让它生气了,它的叶子变得委顿起来,有一株枝条甚至变枯黄了。我无计可施,只能给它浇浇水。几周后,它突然长出了新的枝条。米粒大小的叶芽在枝叶处冒出来,星星点点,双双对对,好是热闹。
我拿出榨油菜籽后的渣给它施肥,听说这是花草的好肥料。我用木棒在离根两指的距离处戳了一个深一点的洞,把肥料送进去,埋上。那段时间天天下雨。我想象着这些特别的肥料被小蔓一点点地吸收,心里就美美的。雨中的小蔓,特别精神,它的叶子仿佛抹上了一层油彩,原本似白似黄的花边更倾向于黄色了。
以后的日子,小蔓像青春期的孩子,铆足了劲儿地长个子。它的枝条不再往上高歌,而是温柔地垂挂下来,一点点地向楼下的空间延伸。仅仅三个月,它们就长了两三米,像一道风情万种的帘子,从二楼一直垂到了一楼的地面。怕踩坏了它们,我又把它们往小水池里引。从此,只要有人来我家,就会被小蔓吸引。
拇指尖的距离,比有的甘蔗节还要长。每个枝叶处都长出两片叶子,你看我我看你,相看两不厌。寒风也没有击退它们勃发的热情。上个周末,我突然想去小蔓的老家看看。在那个满是猪殃殃的山路边,小蔓们是否铺开了一地的浪漫?没想到,它们居然没有繁衍,只是枝条长了一些,单调的样子显得落寞而孤独。仿佛被什么击中,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蓦地,耳边似乎飘来克洛德·阿德里安·爱尔维修的声音:我们在人与人之间所见到的精神上的差异,是由于他们所处的不同环境,由于他们所受的不同教育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