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在我眼中,总是泛着缥缈的雾,湖面微光粼粼,粉白的莲缀着碧绿的藻,一叶小舟悠悠摆摆,唇齿间弥漫的尽是茶香,氤氤氲氲,遥遥的如同画卷。
烟波江上,江南小调隔着雨雾,一声不落地传进耳里,“隔江犹唱后庭花”,或是因为浸着雨罢,那调子温润如水,生涩的方言似被赋予了某种别样的魅力,哀哀婉婉,似叹国破家亡,又似怨阴阳两隔,眼前逐渐晕起白气,欲是下一刻便要落下泪来。
风声簌簌,踏在松软的土地上,呼吸都仿佛置于泥土之间,尽是染上了湿意,无端让人联想起江南的女子,举手投足间皆是平和温柔的,轻声细语的哝哝中却透着自信,好似湖边那一株细小的杨柳,任凭风吹雨打不动如山,却为湖中的鱼儿微微弯了腰。
江南总是多情的,她包容万物,柔情似水,舟车劳顿的旅人为她停留驻足,她也乐于为那些疲惫的灵魂们轻轻拂去一身尘土,让他们能够肆意地享受这片刻的慰藉——街角边甚至有人弹着吉他,细细听来,像是故乡的歌。
起初爱上江南还是因为母亲。
许是在江南长大的缘故,母亲有着一双与江南的春水相似的眸,性子也与江南的女子一般温婉柔情,她带着幼时的我走过江南的白堤,饮过清冽的江水,在她的肩头听过卖茶古道,躺过绿茵草坪——在忆起江南的刹那,我或许明白了为何游子闯荡四方,却总在觥筹交错间念念不忘儿时曾在故乡尝过的那碗热汤。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纵使四季变迁,日异月殊,江南在我心中依旧风情万种。我将幼时的梦想与张扬全献给了江南,她承载的是我的思念与牵挂,是我的惆怅与柔情。
母亲教会了我“不忘故里”,而江南教会了我“人情世故”。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午夜梦回,仿佛又见了江南,她还是与记忆中的一般无二,朦胧间似化作一道流光,直直飞进了故乡的梦。
我念念不忘的江南啊,你现在又在谁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