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闲暇,读到一篇林清玄先生写的散文《清欢》。一直都觉得林清玄先生的文章清雅却并不寡淡,文字秀丽而遒劲,刚柔并济,总能在平凡的小事中衍生出无限的感人力量。
他说,“清欢”这两个字是不好解释的。若是非要解释,也只能用“清淡的欢愉”来解释。我觉得“清欢”这两个字是很难觅的。起码,对于“清”的定义是多样而模糊的。“清”,不光需要主观的内心之清,同时还需要客观条件的清静。这很容易理解,一个人即使内心清雅,身处喧嚣之地也定不可能与清欢相遇。林清玄的文章里,隐晦地提及了他曾有清欢,而今却早已逝去的怅然若失。他的“清欢”里,有一种沧海桑田的失落。
散文中有这样一个段落:
清欢之所以好,是因为它对生活的无求,是它不讲究物质的条件,只讲究心灵的品味,“清欢”的境界是很高的,它不同于李白的“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那样的自我放逐;或者“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那种尽情的欢乐。它也不同于杜甫的“人生有情泪沾臆,江山江花岂终极”这样悲痛的心事,或者“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那种无奈的感叹。
我想,清欢的“欢”总是与人的心境密不可分的。李白的骨子里就有着一种乐观,一种足以自得其乐的辽阔与豁达。与月相聚,他的感情里也总读不出孤独:“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人与影可成为三人的陪伴。于是对李白而言,“欢”常在。再看杜甫,他总陷在仕途失意中。尽管偶有“乐”作陪,总归是看不常“欢”的。林先生的“欢”的追求更加平淡,平凡,简单。比如品味山野菜的清香,比如一个人听林间鸟鸣的声音感受,比如体会了静静品一壶乌龙茶带来的清洗心灵的快感……这样的恬静闲适让我深感“遇知音”。
在假日,很多人会选择出游,与喧闹为伴。我与家人经常会选择留在家中养心,除非遇上适合的天气、适宜的伴儿,便会一拍即合出门寻秋意。早晨推开窗满眼的绿色,深吸一口清新的氧气,在我看来,这也是清欢。与家中老人一路,去公园聊聊天。如果手上有一副牌,身边有一壶茶,那么这样的时光是珍贵难得的清欢。或是在家里,一边听着收音机,一边写着书法,如此平心静气的时光想必也能称作清欢。总之生活中一些让我舒心的事情都被列入了我的清欢,因为我守着属于自己的一片小小天地。
林先生文中提及的一味似已绝迹的“清欢”是自然之欢。生于科技发达的工业化生产的现代,我很遗憾没有经历绿色满盈的自然曾经,只被迫成为了现代社会里无数以浊为欢的人们的一员。林先生说,当一个人以浊为欢的时候,就很难体会到人生命的滋味,而在欢乐已尽,浊心再起的时候,人间就越来越无味了。这一点我有异议。现时的“以浊为欢”很多时候已不再是我们的主观意愿了,这是迫于无奈。我粗略的见解,这样的一类人,若是仍葆有一颗以清为乐的心,也便足矣。
最后想用林清玄先生文章中的几句话收尾:
第一流人物是什么人物?
第一流人物是能在清欢中也能体会人间有味的人物!
第一流人物是在污浊滔滔的人间,也能找到清欢的滋味的人物!
我希望自己,也能成为这“第一流人物”。
注:“清欢”一词来自苏轼的一阕词,“蓼茸蒿笋试春盘,人间有味是清欢”。